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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取精用弘,置筆從戎(1 / 2)

黑雲壓城,天幕晦暗。

內院西廂房閣樓上,一乾君臣憑窗而下望,神色各有不同。

高儀神情凝重,張宏麵無表情,中書舍人王應選嘴上念念有詞聽不真切。

朱翊鈞雙手負在身後,居高臨下,靜靜看著蔣克謙率著禁軍合圍,耳中依稀能聽到劉世延負隅頑抗中的大聲呼和。

“天下人果然沒有誰是提線的木偶。”

“朕今日本就要與劉世延發難,甚至此番為登門問罪準備的營衛、火器,便是巴不得他殊死一搏,好在此後對勳貴與五軍都督府下手狠些。”

“卻沒想到他竟敢做到這個地步,先發製人,刺王殺駕……朝堂手段見多了,倒是第一次見江湖手段。”

“好啊,真是鬨得比朕意料之中還大!”

朱翊鈞嘴上自言自語地感慨著眼下的局麵。

他本就沒指望劉世延這種膽大包天的人會引頸就戮——且不說其人犯下的皇宮宮乘車輿這種小事,野史中本就傳言,這廝慫恿過張居正謀反稱帝,數度“狂悖之言”以致“朝臣無不驚駭”。

或者說,這次隨行多帶上的禁軍、弩箭、火器,本就是為事情鬨大而準備的。

但他也真沒預料到,事情會鬨得這麼大——沒想到劉世延會先他一步發難,更沒想到這廝竟然有膽當街引兵殺駕,這是想讓他做曹髦第二啊。

好在,劉世延不是曹欽,五軍都督府也不是京營,他終究還是不能像天順五年一樣,調動幾千大軍攻打皇城。

如今聚兵數百,殺到禦前來,雖讓朱翊鈞驚了一下,依舊翻不起浪花,並未脫離掌控。

高儀聽到皇帝這般言語,仍舊愁眉緊鎖“陛下,日後還是少些出宮為好。”

實在太過駭人了!

上一次皇帝被朝臣明目張膽地謀逆,還是昭武伯曹欽起兵攻打皇城,不僅殺害了都禦史,還火燒長安門。

這種潑天大事,哪怕立刻平息了,也要被上下內外認為是朝堂不穩的征兆。

地方上的綠林好漢、赤眉英傑,多聽幾遍這種事,本來沒有的心思,恐怕都要是生出來了。

再者說,彆看兵部尚書石茂華、侍郎羅鳳翔、誠意伯劉世延等人相繼暴露,但事實上,未必隻有這些人。

白蓮教日漸壯大,遍布山西、河南等地,到底是誰在輸血?

板升的漢賊如今遊走在漢蒙之間,牽線搭橋,又是哪些儒奸?

如今的書籍裡,動輒“一等元人二等明,屠殺有理是恩情”,究竟是禮部高高在上不視凡塵,還是前元的遺老遺少太多,沒有清算乾淨。

既然手尾還未收拾乾淨,自然應該鎮之以靜才對!

朱翊鈞目不轉睛看著下方。

卻是毫不猶豫地拒絕道“先生有所不知,朕今日準備登門問罪,便是正要借著這機會整頓兵事,日後免不得頻繁出宮。”

這位老師如今已經遠離中樞,朱翊鈞也沒有說得太細。

高儀聞言,神情漸漸露出些許不滿,抬頭看向皇帝,質問道“陛下究竟意欲何為。”

皇帝的安危,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由不得皇帝任性而為。

朱翊鈞見高儀麵有不悅,這才歎了一口氣,解釋道“兵事出了差錯,自然隻能從兵事著手,整日在宮裡蜷著,哪裡解決問題。”

“朕欲借此機會,親掌京營!”

話音剛落。

中書舍人王應選念念有詞的嘴唇戛然而止,眼睛右偏,餘光下意識瞥向皇帝。

張宏使了個眼色,讓張鯨守去門外。

高儀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

他立刻恍然大悟,難怪皇帝欲親自上門逼迫劉世延,難怪見劉世延聚兵謀反,不怒反喜——都有人聚兵謀反了,誰還能擋著皇帝插手兵事!

朱翊鈞抬頭看了一眼天色,一道明閃,天地驟然一亮。

他收回目光,與高儀繼續解釋道“若非朕出巡一趟,親眼目睹草場情弊,又哪裡知道馬政被石茂華那廝敗壞到這個地步?”

“又哪裡知道兵部、五軍都督府、白蓮教、夷人,亂七八糟的都裹在一起了?”

“有些事,朕到底是不能再放手給部院了。”

“朕將兵部交給石茂華,他是怎麼回報朕的?若是當真按他去年的舉薦,讓羅鳳翔補任兵部尚書,不出十年,這些人恐怕就要去邊藩找出朱充灼第二了!”

高儀聞言,不由默然。

中書舍人偷偷打量皇帝的眼色,暗道皇帝好快的入戲,私下裡就直接進入借題發揮的狀態了。

所謂找出朱充灼第二,不僅是指有人要迎奉宗室稱帝,更同時指代了勾結外敵。

當初嘉靖年間,世宗糾治不法宗室。

代藩有朱充灼其人,好聚凶徒,作奸殺人,大同劉知府欲懲治,反遭其綁架搶劫,一番淩辱。

世宗皇帝聞訊後,立刻“詔奪其祿”,自然而然地,朱充灼便“心懷怨望”。

恰好其人收納的亡命之中,有一白蓮教教徒,名喚次仲太,見縫插針勸朱充灼謀反。

雙方一拍即合,謀劃了一出“開關大同,借兵韃靼,起兵稱帝”的戲碼。

朱充灼不僅遣白蓮教去勾兌韃靼“約奉小王子入塞”。

甚至製表宣傳“我朝太祖膺天命,借元祖江山一百五十餘年,此命我祖與元祖約誓暗定在金匱。南朝天分至今已享一百七十餘年,當複幽都以為臣民之主,改日月以定乾坤。”

赫然是打出來“反明複元”的旗號了!

朝廷內部的反對派、民間猖獗的邪教、暗中勾結的外敵……這些成分要素,可不就是跟如今石茂華案如出一轍?

再加上如今五軍都督府右都督劉世延當街謀反,衝撞聖駕。

成例在前,切身威脅,皇帝要為以後安危計,親掌兵事,誰有立場說個不字?

王迎選看著下方還在負隅頑抗的劉世延,心中止不住升起一絲譏嘲,這種廢物勳貴,果真隻有做棋子的份,無論是反賊,還是皇帝,都是輕而易舉玩弄於鼓掌。

說話的功夫,房門從外往內被推開,李進綁著一人押了進來“陛下,前院擒獲了白蓮逆賊,誠意伯府三房子第,五軍營練勇參將劉豸。”

朱翊鈞回頭看了一眼。

五軍營劉豸,是誠意伯劉世延的侄子,萬曆元年,本來還是一營主將,官至右副將,因在營中鬥毆,被皇帝抓了典型,貶去負責早操。(88章)

看來是早已怨憤在心,否則也不會跟白蓮教裹挾在一起。

朱翊鈞很快收回目光,隨意道“正好,一並給誠意伯送過去團聚罷。”

他用下巴朝李進示意了一下桌上的木盒——這是早就備好的。

末了,又歎了一口氣“可惜,還差個孫子。”

李進正要去取木盒,聞言隻得先彎腰告罪一聲“陛下,奴婢無能,劉萊臣為土蠻汗所收留,想逮拿其人,恐怕還需多花費些時日。”

無論是民間隱姓埋名,還是逃往朝鮮、吐蕃這類藩屬,東廠都能將人找出來。

但涉及到土蠻汗,就當真無能為力了。

朱翊鈞搖了搖頭,沒有深究,擺了擺手“彆招惹土蠻汗,先就這樣吧。”

如今的土蠻汗可跟七年前不一樣了,這七年裡越發壯大。

三年前,土蠻汗在草原上組織了一場六萬人參加的忽裡台大會。

不僅任命了六大執政——察哈爾萬戶阿穆岱洪台吉、內咯爾喀巴林部首領偉征蘇巴海、鄂爾多斯萬戶庫圖克台徹辰洪台吉、永謝布萬戶諾木達喇諾延、土默特萬戶扯力克洪台吉。

甚至還頒布了《土蠻汗法典》,涉及官製、婚姻、法律、財產,林林總總。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割據政權了!這是建製!

更有甚者,韃靼甚至在謀劃皈依藏傳佛教,用信仰彌合左翼、右翼的裂痕。

去年,阿勒坦汗與土蠻汗達成了默契,前者率領右翼貴族及部眾八萬餘人,去了青海仰華寺,與藏傳佛教格魯派領袖索南嘉措談判了七天七夜。

結果不得而知,隻知道阿勒坦汗當場皈依,轉頭又封了索南嘉措為“**喇嘛”,請回了佛祖聖像。

自今年開始,遼東李成梁便開始屢屢報急,稱土蠻汗“六萬鐵騎”在遼東逡巡不止,虎視眈眈!

這種情形下,朝廷自然不能再對土蠻汗頤指氣使了。

李進連忙領命,上前將木盒夾在腋下,又命人將綁縛著的劉豸押著,一同躬身離開廂房。

房中再度沉寂了下來。

轟隆!

一聲驚雷。

白光映照在皇帝臉龐上,朱翊鈞緩緩張開雙臂“張大伴,為朕著甲、備馬。”

中書舍人王應選不明就裡,連忙拜倒在地,急促勸道“陛下萬金之軀,豈能以身犯險!”

君辱臣死,皇帝怎麼能親自上戰場!

朱翊鈞笑了笑,將人扶起,口中解釋道“王舍人多慮了,這場景,正適合換個服飾,收拾手尾而已。”

說罷,朝張宏頷首示意。

後者見狀,朝皇帝恭謹一拜,而後捧起桌上放置的甲胄,碎步走到皇帝身側,顯然是早有準備。

高儀在旁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歎了一口氣,擺著輪椅轉身出了廂房。

……

與此同時,廳堂外漸漸被禁軍合攏。

裡麵被人用桌椅堵住了門窗,隻能看到身形晃動,似乎在調整陣型。

“我祖劉伯溫家傳推背圖,可兆後事千載!其上便預兆了陛下於隆慶六年將被邪祟奪舍!”

“豈不聞二龍不相見?豈不見皇帝登基前後,賢愚判若兩人?”

“聽聞皇太子以前中人之姿,最喜練字、愛吃甜、早晚從不漱口!你們仔細想想,如今這位一反常態,果一人邪?”

“正是聖母皇太後發現端倪,又恐遭邪祟加害,這才暗中遣我等撥亂反正,迎潞王登基,若是不信,我有聖母信物可出示!”

“某奉勸諸位,不要自誤!”

劉世延明知將死,口中胡謅一通,哪怕隻牽扯敵軍一分注意,也是白賺來的。

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想出來五六套說辭,一會龍脈示警,一會星象異變,如今正說到邪魔奪舍上來。

哪怕他劉世延今日交代在這裡,也能給後來的造反者提供些許天命的思路——他祖上劉伯溫作推背圖什麼的,民間最愛傳了。

再不濟,給皇帝的母子關係、兄弟關係,上點眼藥也是好的。

幾句話的功夫,陣型終於調整妥當。

劉世延掃過身側幾名甲士,深吸一口氣“某這些年搶奪賤民,聚資數十萬,隻留了十七萬銀給親眷,餘下皆分了,你們願與我赴死的,又翻了五倍分與你們家眷,足夠他們隱姓埋名做富家翁了。”

“你們說,是我義氣還是朱家皇帝義氣?”

左右甲士聞言,無不哽咽動容。

“誠意伯義薄雲天!”

“劉公義氣!”

“無論外人怎麼說,誠意伯待我們沒得說!”

劉世延滿意地咧嘴一笑,緩緩點頭,正要說些什麼。

便在這時。

哢嚓。

四道拋物線,突然出現在半空中——赫然是四個木盒,當空砸進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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