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曉得的。”年輕人笑著拿著手中的田契:“這日子也終是有了盼頭,這早知道是這樣,這地界就是叫秦人來管也沒什麼。”
這話被院中的老漢聽了去,老漢的手卻停了下來。
站起了身走到了年輕人的身後:“你剛才說什麼。”
年輕人回過頭來,卻看到老人紅著眼睛盯著自己:“爹,你怎麼?”
“你剛才是說什麼?”
“我,我說,這地界叫秦人來管······”
“啪。”
年輕人還沒說完,老漢就已經一手打在了年輕人的臉上大罵道:“不肖子!”
“爹,你為何打我?”
老漢拉著年輕人的手:“你給我來!”
說著拖著年輕人向著屋裡走去。
後屋,年輕人被老漢扔在地上。
“跪下。”
年輕人看著身前的那些木牌,閉上了嘴巴,他知道自己是說了不能說的話。
老漢指著身前的排位說道:“你把你剛才的話在這裡再說說?”
“你是忘記你叔伯,還有那兩個哥哥是怎麼死的了?”
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一旁的一根棍子打在了年輕人的背上。
年輕人悶聲不吭的受著棍子,直到老人停下,才輕聲說道:“爹,我錯了。”
老人喘著氣,扔下了棍子:“要不是秦國,還有那些個地方,我們會過得這般?”
說著拉開了自己的領口,上麵的一條刀疤有些猙獰:“我這刀疤也還是他們砍的!要不是我命大,還會有你?”
“爹,我錯了。”
老人不再罵了,隻是深深地出了一口氣,背著手站在那些牌位麵前,手有些顫抖。
“我們是韓人,以後彆再說出這些枉對祖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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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帶著一些暖意,街道上傳來沉悶的腳步聲。
一支黑甲軍順著街道,向著城門之外走去。身上的鎧甲偶爾碰撞發出生冷的聲音,一個身穿白袍的將領騎著黑馬走在黑甲軍的前麵。
一個老將帶著一隊親兵走在一旁。還有一個白發的男子帶著一男一女跟在後麵。
兩旁的平民沉默地站在街道的兩旁,沒人出聲,隻是把街道讓開。
這是那支平叛的秦軍,有幾個人是見過的。
軍伍走著在路上,冰冷的甲麵看得人心發寒。
兩旁的人中有些人低著頭,有些人則是看著軍陣捏著拳頭。
顧楠看向兩旁,沒做聲,繼續向前走著。
一個漢子站在一旁,捏著手撿起了一塊石頭,向著那走在前麵的人砸去一邊大喊道:“秦狗!”
石子砸在了白袍人地衣甲上,隊伍慢慢地停了下來。
顧楠看向那彈落在一旁的石子,眼神垂下,最後隻是回頭說道:“繼續走。”
那人群中好像是被點燃了什麼。
愈來愈多的石子或是彆的砸向中間的那支軍。
人們叫罵著秦狗。
軍陣之中,陷陣軍士低著頭,默不作聲地任由著那些石子爛泥砸在身上,手中緊握著腰間的劍柄。
麵甲垂著,看不清他們的神色,隻知道他們握著劍的手在發抖。
有幾人似乎是實在忍不住,想要衝出去,卻被自己身邊的人死死拉住。
赤練和白鳳複雜地看著那個走在最前麵的白袍人,他們被衛莊暗中派遣負責警備。
這一月餘,他們幾乎每日每夜都看到那人在處理分賜田頃的事務,幾乎沒有停下來過。
換來的隻是這些嗎?
內使騰看著四周的平民歎了口氣,他知道這時候若是派人去製止,隻會讓民憤更盛。他能做的也就是什麼都不做。
身旁傳來馬蹄聲,顧楠側過頭去,卻看到衛莊騎著馬走在她的身邊,抬起衣袖,不做聲地擋下那些石塊和雜物,看著前路。
本走在後麵的陷陣軍陣也加快了一分腳步,將顧楠擋在了中間,向著前路走著。
在一片叫罵聲中,在一片亂石中,軍陣向著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