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我也笑了起來。
他笑著笑著認真起來,“李雲從,我從小看你不順眼,要不是你是李沉山的孫子,我早就想打你了。”
李雲從看著他道,“我知道,所以我才知道你會來。””
沒有任何的遲疑,李真我直接拔劍。
管你什麼道理,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他的臉長得看上去有些天真幼稚,但他覺得自己不幼稚,倒是這個老喜歡擺造型,老是喜歡故作深沉的李雲從很幼稚。
誰小時候不覺得自己是舉世獨一,誰小時候不覺得自己長大了會成為世間獨一的蓋世英豪?但長大了挨的打多了,就會明白大家都是人,挨打都會疼,憑什麼你就是世間獨一?
李真我拔劍,他的五指和劍柄卻始終隔著一寸的距離,剛猛的真氣在他的掌心之中形成一個漩渦,這個漩渦就像是鐵水在瘋狂的旋轉,帶動整柄劍以驚人的速度飛旋。
綠柄的劍,劍身是淡青色的,猶如一池春水。
劍身上流淌出來的劍氣原本像一顆顆晶瑩的露珠,但在這樣的瘋狂旋轉之中,卻是抽成細絲,像一根根絲線擰在一起。
“青露劍經還能這麼用?”
李雲從眉頭大皺,衣袖之中發出龍吟,他的右手往前探出時,神通氣息大作,一根兩尺來長的暗金色龍牙出現在他的右手之中,這龍牙散發著暗金色的光澤,尖端流淌著的元氣如同幽黑的墨汁,麵對無數劍氣抽離成絲又絞成的長槍,他也是單手持牙當槍用,一個異常簡單乾脆的直刺動作,卻讓前方空氣扭曲爆鳴,形成錐形氣浪。
“轟!”
充滿著神通氣息的氣浪和劍氣相撞的刹那,兩個人身周的空氣之中真氣炸裂,空氣被擠壓著,真氣一縷縷炸開,看上去就像是虛空都出現了許多條裂紋。
氣浪和劍氣瞬間崩碎,兩個人卻都是不退反進,無比強橫的前進,李雲從手中的龍牙和李真我手中的長劍直接相撞在一起。
轟!
兩人渾身都同時炸開氣勁,李真我渾身的骨節都發出爆豆般的聲響,他的身外綻放出巨大的金橋法相,體內的經脈之中發出隆隆巨響,就像是巨物在不斷撞擊,將撞擊的力量不斷湧向他持劍的手臂。
他手臂的手腕至手肘部位依次亮起七點金光,這是李氏煉體法門“七曜霸體”大成的標誌。
李雲從身外那條扭曲黑龍的真氣法相再度膨脹,他體內也是巨物轟鳴,三股黑色的輝光從肩井穴流淌到指尖,他的整條手臂的血肉都腫脹起來。
當!
兩人直接硬撼,不僅是真氣,就連血肉的力量都似乎在這一擊之中被儘數壓榨出來,兩個人的身軀都是弓步前衝的姿態,
震耳欲聾的碰撞聲中,兩個人渾身關節的空隙都似乎被壓縮,身體都似乎同時矮了數寸,兩人身周有一個肉眼可見的氣團瘋狂往外擴張,但兩個人身軀卻都是一動不動,就像是兩頭公牛角力,硬生生僵持住了。
“哈哈哈!”
李真我持劍的右臂衣袖儘碎,但他狂笑起來,卻覺得暢快。
這李雲從肯定從李沉山手裡得了些什麼特殊的輔修法門,連真氣法相都變成了一條歪七扭八的暗黑龍影,但好歹真氣的路子還是走的剛猛之道。
李氏的真氣法門是天下最剛猛的真氣法門,李氏最喜歡的戰鬥方式,就是酣暢淋漓的硬碰硬。
但身為李氏這一輩修行者之中的佼佼者,李真我也好,李源也好,他們平時和彆的修行者交手,哪來這樣剛猛角力的機會。
平日裡和彆的李氏修行者交手,那也不可能真正的傾儘全力,你死我亡。
這就相當於一個渾身蠻力的人,卻始終隻能憋著勁,輕手輕腳,現在他和李雲從真正廝殺,體內深處的力量都可以壓榨出來,傾儘全力的施為,自然覺得無比痛快。
他右臂衣袖儘碎,手臂上的每一絲血肉卻泛出金鐵光澤,每一絲血肉都宛如弓弦般劇烈震顫,他的體內甚至都已經響起一些如弓弦崩斷的聲音,但是他卻依舊滿臉興奮,手中那真氣漩渦消失,劍柄握實在掌心之後,他整個人和這柄劍宛如連成一體,這一刹那,這柄劍仿佛成了一柄陌刀的刀尖,而他的整個人宛如變成了一柄陌刀。
“瘋子。”
李雲從麵無表情的在心中咒罵了一聲,他的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頸側大筋如弓弦般繃緊。
與此同時,他後背血肉隆起成山丘狀,脊椎節節凸起如串珠,他的呼吸在此時變得隻有吸氣,沒有呼氣,他被擠壓的渾身骨骼此時伴隨著血肉的膨脹而往外強橫的張開,他體內生出一股新的巨力,再度朝著李真我轟去。
“破!”
李真我突然爆喝,他體內響起更多弓弦崩斷般的響聲,他手中的長劍之中也如巨物撞擊般轟鳴,反而瞬間占據上風,將李雲從手中龍牙幾乎倒撞在自己胸口。
李雲從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他借力擰身,右腳如電踢向李真我小腹。
李真我提膝,膝撞李雲從足底。
又是砰的一聲悶響,兩人同時被氣勁炸開,卻都同時在半空之中擰身,李真我手中長劍順勢劈斬,一道弧形的劍氣在空中如同凝固的符紋,在離開劍身之後還在瘋狂的容納著劍身上噴湧而出的真氣,它頃刻間化成一丈寬的青色月輪,勢不可擋的當頭斬向李雲從。
李雲從雙手持龍牙直擊月輪中心,接觸瞬間,他麵目變得猙獰起來,渾身的血肉都似乎一根根在跳躍,牙尖爆發的暗金色光芒將月輪撕開,分裂的劍氣餘波依舊在黑石城牆上留下深達尺許的斬痕,碎屑紛飛。
“再來!”
李真我狂笑,他身體還未落地,剛猛至極的真氣就已經從足底衝出,他整個人硬生生止住退勢,接著再次弓步前衝,無論是身體血肉還是體內的真氣力量,在此時都完美的融合,沿途所有的塵屑全部被他的氣機帶動,宛如一條長龍轟向李雲從。
他的劍路看似簡單斬落,但實則體內的真氣一浪高過一浪的衝湧,劍氣的爆發堪稱暴力,一道道月輪般的劍氣在劍身上不斷綻放。
“你他娘的…”
李雲從一開始也覺得這種硬拚很舒爽,但這玩意就和透美女一樣,一直沒機會透,突然透一次兩次就自然覺得很爽,苦憋了多年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但是連著幾次之後,再接著來,還要來,那就已經不是舒爽,而是硬著頭皮咬牙堅持了。
但他也沒彆的招。
像他們這種李氏嫡係,不管修為有了一定境界之後,是否輔修了彆的法門,但整體的修行還是以剛猛為主,他最擅長的也是這種剛猛的以力破力。
大道從簡,極致發力,燃燒戰意。
都不需要他思索,他的身體和整體氣機就在這時讓他下意識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
他雙手持龍牙,不退反進,揮擊龍牙,瘋狂的擊碎劍氣,不讓劍氣重重堆疊,互相撞擊而蓄勢。
原本他覺得自己和李真我、李源的修為都相差無幾,但自己身上有龍牙鑿這樣的神通物,擊敗李真我應該是十拿九穩,所以他才刻意留下了些氣機,引李真我過來,然而李真我的劍法竟然融合了李氏真氣法門“撞金橋”,已經自成一脈。
也就是說,這長著一張娃娃臉,比自己還小了一歲的李真我,其實已經創出了自己的劍道。
想明白歸想明白,罵歸罵,但也委實沒什麼彆的辦法。
“轟!”
兩人又一次硬撼,腳下的碎石如箭矢般四射,這一次硬撼兩個人都是一聲悶哼,嘴角已經流出血絲,但兩個人的想法和打法也幾乎完全一致,李真我的劍才剛剛震開,手腕一翻,劍鋒就已經強橫的斜撩向李雲從的脖子,而李雲從龍牙敲向他的長劍,兩股剛猛至極的真氣碰撞,炸開的氣浪將城牆都震出裂痕。
“草!”
李雲從吐出一口血沫子,他終於罵出了長安很多人最喜歡罵的一個字。
他一直是想借著龍牙的神通力量,直接敲碎對方的長劍,但這麼多次硬撼下來,李真我的長劍卻連個缺口都沒有留下,這隻能說明對方早有準備,他手中的長劍有著抵禦神龍神通之能。
“哈哈哈哈!李雲從,要不是你手上有這龍牙煉製的神通物,你恐怕連屎都要被我打出來。”
看著一向裝逼的李雲從終於氣急敗壞的罵出那個字,李真我吐出一口逆血的時候也狂笑起來。
這李雲從和李沉山的性子一模一樣,不隻是認一個道理一條道走到黑,而且行事風格也差不多,似乎認定自己能行之後,就不做什麼彆的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