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婢女麵麵相覷,隻有北雁心直口快道“那怎麼可能?但凡要點臉麵的人家,又不打算斷絕往來的,輕易不會做到這一步的。老爺又不是傻子!”
裴寶兒笑著搖了搖頭,裴尚書確實不是傻子,不過,若是裴家如書裡那般倒了,被林家步步緊逼,淪落到離開京城回祖籍窩著的落魄地步,沒準在楊氏母女的攛掇下,這要嫁妝的事兒還真能鬨出來呢。
說起來,當年裴姝嫁進來的四大貼身婢女,除了“叛變”爬床成功的柳氏之外,剩下三個對裴姝倒都算得上忠心耿耿。北雁這個自請去守陵的就不說了,淩雪、白露兩個都留在王府沒走。
興許是怕被人誤會為要借舊主上位的心機女,她們不約而同地都在這幾年裡嫁了人。淩雪嫁的是個小管事,裴姝名下那些鋪子,名義上是孫管事管著,其實就是他們小夫妻一起在管,淩雪心細,賬目上麵比孫管事還厲害幾分。白露嫁的是個侍衛,小兩口就住在府裡頭,她沒什麼野心,正院塵封的這些年,她便一直管著這一片,如今也算是善始善終。
“行了,你們兩個趕緊家去吧。明兒早上再過來,把最近選進來的新人調教好,你們就可以清閒了。”裴寶兒開始趕人。
淩雪紅著臉還要推辭,白露卻笑著揶揄。
“淩雪姐姐家中還有幼子,確實該早些回去。至於奴婢嘛,夫君又不知道被王爺支使到哪兒送信去了,不若,今夜就讓奴婢給主子守夜罷了。”
兩女你爭我搶,最後還是裴寶兒發了話,兩人這才都蔫蔫地回去了。她也沒讓北雁做守夜這麼不人道的活計,草草梳洗了一番便歇下了,隻是一直心神不定。
這幾日見過的人一直在裴寶兒腦海中晃來晃去,她忍不住開始想,若這裡是虛構的世界,這些人的喜怒悲樂怎麼會這麼真實呢?她其實很羨慕這些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可以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不用像她一樣糾結這些問題,甚至於開始質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裴寶兒知道這樣下去不好,她可不想得抑鬱症。
於是,為了讓自己不繼續憋屈下去,她選擇去折騰彆人。當然,這種折騰算不上壞。
裴寶兒沒彆的什麼愛好,半年前的她想得也很簡單,無非就是搗鼓下化妝品,努力發家致富,閒暇時看話本解悶。
如今第二條似乎提前達成了,第三條更不是問題,隻剩下第一條可以玩玩了。雖然不缺錢,但是拚搏一番事業也挺有意思的,總好過天天自怨自艾老死在後宅裡。尤其是,還沒滿三周歲的兒子已經被強製“上幼兒園”去了,她又懶得搭理王府裡那些女人,不搞點事情,實在是無聊透頂。
次日,孫管事來送賬冊。
裴寶兒也不耐煩看那麼些東西,她隻粗粗問了幾句便罷了,左右這孫管事看著也不是個偷奸耍滑的。更重要的是,在她看來這些屬於她前世的嫁妝,完全就是一筆飛來橫財,多少都無所謂。
主要令她震驚的是,裴姝的嫁妝居然這麼多,光是鋪子每年的收益都好幾千兩。這還隻是鋪子呢,田地什麼的都沒算!相比之下,她前兩年辛辛苦苦攢錢想盤個小鋪子就顯得十分寒酸了。
“這些鋪子裡頭,哪幾個收益最差?”她冷不丁發問。
孫管事愣了下,頭上就冒出了冷汗。
他心裡不免對自家娘子生出了一絲怨懟之意,說好的王妃人最和善、不善經濟呢,全是鬼話!這位主兒一上來就問這個,明擺著不是好糊弄的嘛。
他不敢抬眼,隻盯著麵前地毯上的鳥獸圖紋,小心翼翼應答“去年收益最少的是珍寶齋,這幾年來沒有新鮮東西售賣,老買家也漸漸不光顧了……”
聽到珍寶齋一詞,裴寶兒眼神閃了閃,思緒不由得飄到太興縣上那個雪夜,包裹裡放得整整齊齊的七巧板,還有飛行棋……
“再有就是糧店,這兩年漕運成本越來越高,南邊的米糧……”
裴寶兒認真聽到最後,不由得對孫管事好感度大增。說得這麼細致,頭頭是道,八成是個穩妥的,淩雪眼光向來都不錯。
“恩,珍寶齋先不動吧。”她頓了頓,又若無其事接著說“那糧店的鋪麵多大?唔,具體鋪子裡的格局圖紙明天拿給我。先這麼著吧。”
孫管事如釋重負地退了下去。
彆說是他,就連貼身伺候過裴寶兒好長一段時間的北雁幾個都驚呆了。
這是裴寶兒第一次肆無忌憚地在她們麵前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北雁瞠目結舌道“主子,那神醫不僅治好了您的心疾,居然還能把您視錢財如糞土的病都給一並治了?”
裴寶兒“……”這叫什麼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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