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聽到這話麵色一黑,當即嗤笑一聲。
蘇容妘則是在怔愣一瞬後,輕輕推了沈嶺垣一下,小聲道:“你說什麼呢,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打趣我。”
沈嶺垣輕輕笑了笑:“如此有什麼不好?你二人仍舊是夫妻,宣穆也名正言順是你我的孩子。”
蘇容妘覺得他這話有些旁的意思,心中的不安加劇。
“阿垣……”
她輕輕喚他,想要將這種不安給強壓下去。
裴涿邂蹙眉問:“你什麼意思?”
沈嶺垣麵色一點點變得嚴肅凝重,那些溫柔與和善儘數消失不見,帶上了幾分破釜沉舟的意思。
“雖如此並非是我的本意,但被逼迫至今,也不能任由被旁人利用身份興風作浪,他幫我定了世子的身份,那我便繼續冒領罷。”
裴涿邂鄭重看向他,在謀事之中,他未曾小看過這瞎子的才能。
多年之前他初入朝堂,收到過一封從楊州鎮南王世子手中傳來的信,其中編寫了科舉改革一事,其中寫的應對之策與他不謀而合,讓他更加確定此法可行。
這段時間他一直派人來查這瞎子的背景來曆,查過他的生平記事,越來越確定此人是有些才能的。
但他一直以為此人是儒生,可如今卻在他臉上看到那麼一閃而過的颯利,他是有些破釜沉舟的勇氣在。
故而此刻他也願意聽一聽這瞎子的想法。
沈嶺垣雖雙眼無神,但此刻麵相裴涿邂,莫名讓人覺得眸光如有實質:“裴大人,你覺得當今聖上如何?”
“剛愎自用,心狠手辣。”
頓了頓,又填了些好處:“如今年紀大了,倒是喜歡懷柔之策,因看重民心,倒是也做了不少好事。”
“裴大人覺得,此人可為君?”
裴涿邂輕輕一笑:“當然不配。”
皇帝有意挑起爭端,隻因自己得位不正,便懷疑所有人都會在暗中謀劃他的皇位,在位這些年來,老舊部所剩無幾,亦有不少人含冤入獄。
而至於民心,如今尚且有懷柔之法,但他已觀測出苗頭,最多三年,如果還不見成效,怕是皇帝又會是那些斬殺之策。
沈嶺垣點點頭:“我不知裴大人知道多少,但如今有意皇帝之人,不止我與趙氏,這些年來我手下的人也並非隻是當初世子舊部,如今暗處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等著皇帝被拉下來,我聽問裴大人亦教導過太子之子,其中可有良材?”
裴涿邂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卻並不想順著他的打算去走。
他沒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言之:“裴氏,自古皆護皇權。”
“宣穆如何不算皇權?”
蘇容妘聽的心驚,有些不由控製的事一點點發展蔓延,達到了一個讓她當初想都未曾想過的境地。
她的手心一點點開始發涼,她對局勢的了解已經不足以讓他做出決定,亦或者在此刻提出什麼意見。
沈嶺垣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將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掌心之中,他的手也不算暖,但卻依舊在儘力用掌心的溫熱來暖她。
他聲音沉穩,一字一句道:“鎮南王李禦,皇室早宗親,後為鎮南王,世子李潛,為其嫡親血脈,庶子李宣穆,年少聰慧,少年老成,如何不能為帝?”
裴涿邂凝眸不語,盯著他的視線如同看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