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空地顯然不是說正事的地方，彩青做主讓所有人移駕臻嵐閣。奚芥骨不知什麼原因，竟然也讓陸知山父子跟了來。還當著陸行遠的麵來了一出大變活人，驚掉他一雙眼睛。
奚·成年版·芥骨頭痛地揉了揉眉心，抬眼看看沐言祖，又歎出一口氣，反複循環。
沐言祖：“……”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茶杯已經空了好幾輪，臻嵐閣中還是沒人出聲氣。
沐言祖終於忍不住了，無語望天：“小娘親，你想說什麼就直說，要打要罵一句話，給個痛快行不行？”
知不知道什麼叫早死早超生！軟刀子磨人更痛苦好嗎！
奚芥骨孩子氣地噘嘴，和彩青對視幾眼，終於開了尊口：“這事兒……說來話長。”
“你既然自己背著我接觸到了靈氣，那麼應該也知道，這修行到了一定的地步，需渡天劫，方可進境。而降下這天劫的，人們通常將其稱之為天道，不過我認為，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世界法則。”
“世人總說，天道是公平的，生死輪回，因果報應……話是說得好聽，但都不過是庸人們的自以為是，所謂的公平，無非是還沒真正觸碰到能威脅天道的底線而已。否則，修煉之人為何要渡天劫？”
“因為修煉，是與天爭，與地鬥，是逆天而上，反抗天命……所以天道降下天劫，懲罰這些……癡心妄想……”
“降就降吧，反正修煉一途本就九死一生，所謂天劫，不過其中略大的一道劫難而已。”
“而有一種人，他們天生就不被天道承認，尋常修煉者隻需在跨越每一個大境界時對抗天劫，扛過了，就能活。但這種人，從出生起，就伴隨著天譴。因為天道根本不許他們活，這就是……”
奚芥骨麵向沐言祖，緩緩道：
“絕命命格。”
沐言祖皺眉：“我是……絕命命格？”
“絕命命格，意為不可長命的命格。絕命者，陰時陰刻生，二十為一輪回。古來但凡這一命格者，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修煉者，皆活不過二十歲。”一旁的陸行遠突然開口。
奚芥骨點點頭，她走過來坐到沐言祖身邊，抬手摸上沐言祖胸口帶著的長命鎖：“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這個長命鎖和這兩個銀鐲，絕對不可以脫下來。”
“記得。”沐言祖下意識地轉了轉手上的銀鐲。
“在我的家鄉，剛出生的小孩子不容易活下去，大人就會給他戴上長命鎖和銀鐲，普通人覺得這樣可以讓自己的孩子躲過各路魑魅魍魎的覬覦。算是個，保平安的心理安慰吧……”
“而你的這個和普通的長命鎖有點不一樣，我在上麵弄了個小法陣，可以讓你躲過天道的搜索，至少讓你平安長大。這麼多年我不帶你出神藥穀也是，穀內有各種蒙蔽天機的陣法，和長命鎖一起算作雙重保險。”
“不過這也隻能持續到你還是個普通人的時候，普通人再長命也不過百年光景，區區百年，於天道不過彈指一瞬。想要活得更久，隻能修行，而修行本就是在逆天改命，再加上你的命格……天地間的靈氣都是天道的耳目，一旦你開始修行，引動靈氣進入體內，天道很快就能發現你的存在，屆時，天譴隨時都會降下。”
天劫之下，九死一生；天譴之下，十死無生。
“這也是為什麼，我不讓你修行的緣故。”奚芥骨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但我也知道，你總有一天會走上修行的道路，所以至少，在我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之前，先讓你作為普通人存在，你身上的禁靈咒，是我為你打造的第三重保險。”
沐言祖終於知道了奚芥骨一直以來的為難，心底那一絲介意早已蕩然無存，隻是……
“……可我現在已經引氣四重天了，這禁靈咒，好像沒什麼卵用。”
奚芥骨戳了戳他的鼻頭，道：“所以說不知道你這小鬼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虧得你先找到了卿祈，否則，你信不信你今天引靈氣入體，明天我就可以給你收屍？”
沐言祖恍然大悟：“生生不息決！”
奚芥骨點頭；“生生不息決是我為你準備的，最適合你的秘法，它能與禁靈咒完美共存，是能讓你踏入修行的唯一途徑。你眉心的血印，就是修煉了生生輪回訣的證明。”
所以，在發現沐言祖體內有了靈力而眉心毫無痕跡的時候，她才會那樣失態；又在沐言祖擦去血印上的偽裝時，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生生不息決自體內無中生有凝練靈力，不受禁靈咒影響，而禁靈咒，是保護沐言祖不被天道發現的生命之欄。
“還有……雲雅……”奚芥骨不是很想提到這個人，但又不得不說，她輕咬下唇，臉色不快，“你當年，不是很好奇我為何要趕她走嗎？”
“穀主，這個還是我來說吧。”彩青體貼地插話，奚芥骨閉上了嘴，巴不得就地啞巴。
彩青：“當年，雲雅背著所有人偷偷教你修煉……”
沐言祖一愣，他並不記得有過這事兒，他第一次接觸與靈氣有關的事，明明是藥閣與童老比試。
“幸運的是因為靈力無法入體，直接在禁靈咒外引爆，你為此養了三個月的傷，傷勢太重……咳，影響到了記憶，而穀主，也是到那時才發現雲雅做了什麼。所以後來，雲雅被趕出神藥穀，換上了沒有絲毫靈力的雲蘭給你做侍女，怕的就是重蹈覆轍。”
“嗯？”陸行遠耳尖地注意到了彩青那個詭異的停頓，“什麼樣的傷勢，會影響到記憶？”
“……”沐言祖心中隱隱有個不太妙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