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退下。”
清父不欲作答，同樣甩袖離去。
留下明溯和沐言祖麵麵相覷。
……
半盞茶的時間過後，青鸞族某個不為人知的密室。
清父恭恭敬敬地跪在一個白發老者座下：“……事情便是如此。”
白發老者睜開混沌的雙眼，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一天，到底是來了……”
“父親？”清父不解老者這是何意。
老者走下床榻，往前走了幾步，推開窗戶，視線遙遙落在夜色深處。
“三百年前，其凰和鳳兮大婚時那場變故，你還記得嗎？”
清父遲疑，不知老者為何突然提起這事：“記得，聽說是其凰走火入魔殺了鳳兮，被九鳳族傾全族之力擊殺，死後屍骨不得葬入祖地。”
“當年，走火入魔的，並不是其凰。”
“不是其凰？那是誰？”清父一愣，當年的事竟然另有內情？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大驚失色：“走火入魔的是鳳兮？！”
“對，”老者慢慢地道，“根本就沒有什麼逃婚，也沒有什麼追殺。”
“那日，鳳兮不止殺了其凰，還殺了許多伺候的下人。幸而宴席已散，事情並未鬨大。”
“彼時其凰已死，再追究也不能挽回什麼，所以九凰族和九鳳族達成協議，一起將這事兒按下。再後來，便是你們知道的那樣了。”
“可是，父親您又是怎麼知道的？”清父問道。
“也是湊巧。”老者繼續道：“那之後又過了十幾年，那天，我去火老頭那喝酒，回來的晚了些……”
清老至今都還記得，那個漆黑的夜裡，天邊灰蒙蒙的，不見半顆星光。他路過一個胡同口，驟然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他走了進去，胡同儘頭的角落裡，靠坐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女，清老當即酒醒了大半。
他下意識放輕腳步上前，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掀開少女遮住臉龐的頭發。
這時，少女突然說話了。
“你也，是來殺我的嗎？”
清老驀地一頓，這個聲音是……
少女緩緩抬起頭來，赫然是已經死了十多年的其凰！
清老收回手，定了定神，半晌才道：“你既然沒死，為何還要回來？”
畢竟其凰當初，走火入魔差點殺了鳳兮，饒是鳳兮後來命大沒死，九鳳族也不見得能容下她。
然而其凰隻是把頭偏到一邊，神情恍惚，慘然一笑。
“是啊……我為什麼要回來……”
“父親死了……娘也沒了……連族人都……”
“我還回來作什麼……”
……
清父聽到這裡，突然道：“其凰的父母明明還活著，她當時為何會這樣說？”
清老歎了口氣，“或許是被九凰族當成了棄子，縱是父母還在，又與沒有有什麼兩樣？”
“那後來呢？”
“後來，我不想牽扯太多，便離去了。但念及源兒與她交好，還是留了幾瓶傷藥給她。”
清父：“這……那父親您又是如何知道走火入魔的是鳳兮而非其凰呢？”
清老：“許是看在我沒打算告發她，又或許是看在那幾瓶傷藥的份上，我離開之前，她突然對我說，要我小心鳳兮。”
“我回去之後，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便私底下查了查當年的事，可惜九鳳族和九凰族處理得太乾淨，我什麼也沒找到。於是我便去了亂葬崗，找到了死在那場變故中的屍骨。”
“雖然時過境遷，很多證據都已經湮滅，但我還是可以看出，那些屍骨上的致命傷，沒有一處是劍傷！全是人徒手造成！”
眾所周知，其凰擅用的武器是劍，但是據說是被其凰走火入魔殺死的人的屍骨上，卻沒有找到哪怕一道劍傷……
“可是，這也不足以證明其凰是冤枉的啊……”清父驟然聽說這般真相，整個人都呆住了。
“兒啊，就是因為隻有三成的可能，才越發說明這事是真的。”清老長歎，慢慢地道，“你想想，九鳳族和九凰族聯手掃清痕跡，還能留下十成可能的證據的話，才真的是假的。”
清父久久不能言語。
“罷了，便由老夫親自走一趟怨鷹族和烈山雀族吧”清老道，“她既然還敢回來，想必在得到滿意的結果前是不肯罷休的了。”
屆時雙方戰起，他青鸞族自然無法置身事外。
換個想法，這或許，是他青鸞族的機會……
“這玄風城的天，要變了。”
******
清老前輩很有效率，次日一早，清父便著人通傳：到密室一敘。
沐言祖跟著其凰抵達密室的時候，裡間眾人已等待許久。
看到其凰的瞬間，他們臉上俱是同樣的複雜。
沐言祖細細看去，來人並不多，但耐不住密室太小，看上去還是顯得有些擁擠。觀其站位，不難看出他們俱是以上座三位老者為主。
清源從他背後探出頭來，偷偷對他介紹：“紅頭發那個是烈山雀族的族長火老，他左邊那個是怨鷹族的太上長老羅老，右邊那個是我爺爺。”
沐言祖咋舌，好家夥，三個洗骨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