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和歪丫也來過幾次錢家酒鋪,可還是第一次到三樓去。
還是被人抓著衣服提上去的……
眼睛會放光的那個官兵隨手一扔,將她們丟到地上。
木板沉悶的嘎吱一聲,聽的人牙酸,不大結實的樣子。
隻有摔到上頭的人能確定,它仍然很堅固,或許再用一代人也不成問題,不過賺了不少錢的裴大女,還是準備等這些人走了就換一批新的。
這是她前幾日的想法。
現在她不關心那些木板了,隻是心不在焉的,一邊給人帶路,一邊聽著上頭的響動,琢磨著,小孩為什麼會被抓。
聽到那沉悶的聲音,她差點兒就想衝上去了,可她沒有,她還有彆的親人在下頭……
“縣老爺,您看這間屋子成嘛?”
她推開門退到一邊,手局促的握著。
穀開奇頂著個破了皮的紅鼻子倒是不挑剔:“成,挺不錯的,勞煩掌櫃再幫我找點藥來。”
“是是,我這就去。”
裴大女點著頭要走,又聽到穀開奇自言自語的嘟囔道:“這倆倒黴孩子,也不懂什麼叫逗著玩,踢死我了。”
穀開奇齜牙咧嘴的揉著鼻頭,轉身把門關了。
裴大女的心就跟那門一樣,一點縫都沒有,堵的她眼前直發黑。
親娘啊,要命了!
她妹妹這是一腳踢到天上去了……
裴大女恍恍惚惚的下了樓,就差最後幾個台階了,腳下一軟,頭重腳輕的栽了下去,人昏了頭也破了。
正給人上菜的四女,端著菜就跑過來了:“大姐,大姐!你怎麼了?”
沒怎麼,她就是恍惚恍惚的,以為樓上的聲響是小孩人頭落地的聲音,又害怕又悲痛,一時暈了。
掐掐人中,就悠悠轉醒過來了。
實際上,三樓正當間的屋子裡,並沒有發生她想的那些。
右長史安修則看她們兩個摔到他麵前,口氣還有些責怪似的對那官兵說:“金瞳你也該收斂收斂你的臭脾氣,這兩個孩子才多大,再把她們摔壞了,還不扶起來。”
說著就率先彎下腰,將歪丫拉了起來:“孩子,沒事吧?摔疼沒?”
削瘦的臉,一絲不苟的八字胡,仰起頭是用鼻孔出氣的倨傲長史,低下頭又成了眉目疏朗,脾氣和善的大叔,笑容和眼神都很真誠,穿著官服,但比穀開奇好看許多。
被金瞳拎起來放好的小孩,麵對這麼好看態度又很好的人,火就發不出來了。
歪丫倒不太吃這套,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忍氣吞聲的站在那裡,緊繃著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