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6-ep5:朝覲(19)
彼得·伯頓聚精會神地望著前方的出口,不去管腳下的屍體和地板上逐漸凝固的血跡。轟鳴的機房發出的噪聲不能壓住耳機中戰友們的呼喚,也不能蓋過心中驅使著他完成使命的那個聲音。在他的一生中,與他相識或是素昧平生的人們的性命曾經無數次地被他的行動所決定,如果說伯頓以前從未在乎過結果,當他獲得了新生並結識了這些懷揣著不同心願的戰友們之後,身為軍人的堅毅和英勇以同等程度的誇張追趕著那花花公子形象的腳步。
“長官,保護著敵方基地的力場護盾大概在幾分鐘之後就會完全消失,屆時我軍可以用遠程打擊手段摧毀這座廢棄城市內的部分敵方設施、削弱他們的實力。”伯頓把自己的進展告訴了外麵的瓊斯上尉,“……請在確認力場護盾失效後再行動。”
他並不會對此感到驚奇。已經在s機甲測試工作中同吉歐特隆公司還有背後的那些秘密產生了密切聯係的美國海軍陸戰隊第1/1步兵營最適合從事這類工作,吉歐特隆公司不會在非必要的情況下增加了解秘密的主體並帶入更多的不確定因素。況且,在這支部隊中,許多軍官都有理由拿出全部的精力應對安布雷拉掀起的一切混亂,這不僅是為了消滅威脅合眾國在中東地區的勢力範圍的敵人,也是為了挽救他們自己的名譽、逃避很有可能在衝突結束後到來的審查。
得知俄軍正在和信仰衛士團交戰後,安德魯·布寧中校才放心大膽地命令部隊繼續向著安布雷拉所在的廢棄城市前進。局勢緊張到了極點,整個世界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離奇的導彈襲擊事件上,而美軍雖然一向看不慣俄軍的作風並且很願意抓住任何一個機會削弱自己的老對手,他們唯獨不願在這麼不恰當的時機開始一場新的世界大戰。因此,消滅罪魁禍首並平息事態無形中成為了卷入衝突漩渦之中的各方罕見的共識之一,而當仁不讓地成為了這元凶的安布雷拉則必須付出慘重代價。
天知道伯頓是怎麼逃過一劫的,他憑著自己的本能和麥克尼爾提前告知的路線才在走廊崩塌之前逃進了一條安全的巷道,並順著這道路來到了麥克尼爾所說的冷卻液循環中心。簡單粗暴地將這裡破壞似乎是個好主意,不過考慮到安布雷拉不會把設施運轉的命脈拴在一處,伯頓還是決定把舒勒精心製作的電腦病毒拋出去、以不流血的方式完成癱瘓敵方防禦能力的工作。
解決掉了看守在循環中心門口的警衛後,處理掉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工作人員對伯頓而言實屬小菜一碟。他輕而易舉地殺入房間內,乾掉了全部穿著安布雷拉製服的工作人員,並很貼心地砍斷了大部分屍體的脖子以免這些說不定已經被食人症病毒感染的家夥稍後跳起來邀請他去陰曹地府參加宴會。做完這一切之後,伯頓躲在角落裡,用步槍瞄準門口,隻要有人從那裡衝進來,他就會立即開槍射擊。多虧了那些學藝不精的雇傭兵們(他們的屍體就躺在外麵),幾乎耗儘了子彈的伯頓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之機。
不過,從外麵傳來的腳步聲中,他感受到了更大的危險。當那些瘋狂的怪物爭先恐後地湧向他時,手中的步槍對他而言除了拖延時間之外彆無用處。第一個僵屍的腦袋剛從門口探出,伯頓的子彈就鑽進了他的腦殼,並順勢擊穿後方的另一名僵屍的腦袋。兩具屍體無力地向著後方栽倒,但還沒等到落地就被後方的僵屍推開並沿著反方向摔進了房間裡。見敵人已經蜂擁而上,伯頓按住扳機,不停地朝著門口傾瀉子彈,希望能夠將一部分僵屍擋在外麵。他暗自為安布雷拉沒在這裡設立一道安全門而感到遺憾,不然他可以更輕鬆地將這些沒什麼智力的食人症患者擋在外麵。
“見鬼,我可不能死在這裡。”伯頓自言自語著,“……麥克尼爾到哪去了?”
拯救了他的不是麥克尼爾或其他天降神兵,也不是他手中那把在僵屍群麵前顯得軟弱無力的步槍,而是突然發生在僵屍們身上的異變。這些上一秒還氣勢洶洶地前來尋找伯頓這【食物】的怪物,下一刻已經開始互相撕咬,其激烈程度讓剛剛緩過神來的伯頓歎為觀止。如此多的僵屍忽然放棄了追擊、不約而同地將身旁的同類視為了首要目標,它們很快引起了僵屍群的混亂並讓越來越多的僵屍轉換了攻擊目標。須臾之間,本能將伯頓淹沒的僵屍群已經瓦解,各自為戰的僵屍們無視了伯頓的存在,隻顧著啃咬離自己最近的同類。
伯頓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弄得不知所措,但他當然不會因迷惑而放棄唾手可得的逃生機會。斷定這些除了基本反應能力和病態的食人欲之外什麼都沒有的怪物不會打擾行動的伯頓決定馬上離開,不過他還得先把堵在門口的僵屍清理掉才行,不然他可不敢賭這些僵屍在他靠近時無視他的概率。他心驚肉跳地轉移到屋子的另一個角落,從那裡觀察僵屍的行動,並不時地開槍射擊其中一些似乎正在向他靠近的僵屍。幾分鐘後,僵屍群離開了房間,心有餘悸的伯頓衝到門外左右環視,見僵屍們已經遠離,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再一次向舒勒確認麥克尼爾當前的位置,而後盤算著該怎麼抵達更深的區域。
“這辦法太有效了。”伯頓沒忘了向島田真司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敵人把這麼多食人症患者囤積在一起,如果他們互相吞噬,屆時安布雷拉的僵屍大軍就原地崩潰了。對了,你用了什麼神奇的辦法?”
“不是什麼神奇的方案,而是利用了它的漏洞。”島田真司那永遠掛著一副笑容、隻在細節上有所區彆的臉總會讓伯頓感到有些不適,“食人症患者會優先尋找未感染的正常人作為【食物】,隻有在快要被【餓死】的情況下才會開始捕食同類。顯然,設計t病毒的人希望食人症患者能夠成為一支穩定地向外輸出病毒的軍隊,因此他們竭力避免被感染者之間互相攻擊。”
“……所以你設計了一種新的病毒?”伯頓的腳步頓時慢了一拍,“上帝啊……”
“沒那麼複雜。”島田真司搖了搖頭,“你看,用逆轉錄病毒將生物定向地改造,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有些挑戰性。不過,當我分析出了食人症患者尋找【正常人】的辦法後,麻痹他們的感官就成為了誘導他們攻擊同類的有效方法之一。我委托吉歐特隆公司合成的新型有機毒劑會讓食人症患者優先將同類當做食物,這樣一來安布雷拉設施內的絕大多數生物武器就會自行毀滅,剩下的則不足為懼。對了,如果你不想得上一些奇怪的病症,最好戴上防毒麵具。”
半信半疑的伯頓來到樓梯附近,向著下方望去,他相信那人頭攢動的景象代表著成千上萬的食人症患者爭先恐後地吞食身旁的同類。他和麥克尼爾在進入地下設施前就已經考慮到部分區塊缺乏氧氣或存在有毒氣體的可能性,這時再把準備好的防毒麵具戴上也不遲。
可惜的是,由於島田真司合成的毒劑對普通人也有用,這方法顯然不能用於在開放環境中高效地清除食人症患者。不,所有人都希望有人能夠研發出治好食人症患者的靈丹妙藥,島田真司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隻會讓那些期盼自己的親朋好友早日回到人間的人們更加地感到不安。
安布雷拉的帝國正在崩潰,那些本該在戰場山或是城市中傳播病毒、給整個世界帶來傷痛的食人症患者,現在白白地在自相殘殺中被消耗殆儘。目睹了這一切的阿爾伯特·威斯克的臉上卻見不到半分的失落和憤怒,這愈發地讓同他對峙的麥克尼爾看不清這人的真實用意了。
唯利是圖的商人、癲狂的理想主義者、在自我價值破滅的絕望中尋求毀滅的瘋子……麥克尼爾對付過許多類似的棘手敵人,他並不介意將安布雷拉歸類進入其中一種,但威斯克是個讓他看不穿的神秘人物。找不出對方的動機就無從推斷安布雷拉的下一步行動,這是麥克尼爾在追蹤安布雷拉的過程中時常和戰友們提起的重要原則。結果,到了這時他才意識到,也許阿爾伯特·威斯克本人也沒什麼動機可言。
“……你似乎並不為自己的損失而感到心痛。”麥克尼爾沒有回頭,他既然放心地將背後交給了同伴們,就決不會瞻前顧後,“告訴我,你做了這麼多讓我們無法理解的事情,究竟是為什麼?”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有另一個問題要問你。”威斯克背著手,麵向麥克尼爾,“你認為你在被病毒感染後獲得的【超能力】是從何而來?”
“我不知道。”麥克尼爾搖了搖頭,“也許是病毒將我的大腦在潛意識中的運算能力加強了無數倍從而使得我可以通過僅觀察周圍的事物就預判未來要發生的事情,但這種說法甚至不能讓我自己信服。怎麼,難道您知道其中的原理?”
“至少在這個月之前,我也不太確定。”威斯克的墨鏡映照著安布雷拉的設備熊熊燃燒時發出的火光,“但到了今天,我終於對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事情有了一點能說得通的推測……麥克尼爾先生,你會在被t病毒感染後獲得超能力不是因為它強化了你的某部分身體功能,而是因為它在改變你的身體結構的過程中加強了你和某個看不見的【精神世界】的聯係。”
麥克尼爾對此嗤之以鼻,這種故弄玄虛的說法很難博取他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