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日村的村長就是錢續斷;他有一個兒子,就是剛才那個跟牛千斤一塊兒走的青年——錢寄生。
錢續斷現年六十五歲,四十歲得子錢寄生,十分寶貝。
錢續斷二十五歲娶妻杜紅花,杜紅花時年二十二歲。
孰料婚後八年,杜紅花一直不孕。
錢續斷帶杜紅花去過附近所有大小醫院,包括省人民醫院,找過醫院多位名醫,做過各種檢查,也沒找出什麼具體原因,最多無非是說些宮寒之類的話搪塞一下;然而,做過多種治療,也吃遍了所謂的治療不孕的藥以後,卻都沒有什麼效果。
錢續斷夫婦那些年找的大多是西醫,用的是西藥和西醫療法;也找過一些中醫院和中醫,但他們大多還是用的西醫手段,隻不過多開了一些中醫的方子。
錢續斷夫婦不死心,最後找到趙仁琦的父親——趙青師,決定用純中醫的手段治治看。
趙青師倒是一點也不計較錢續斷夫婦轉了一圈兒,最後才在家門口找他治療;他望聞問切一番,告知錢續斷夫婦:
杜紅花過去一定受過重創,導致陰薄大出血;還同時受了很重的風寒,而又沒有管它——這樣,就落下了病根,越來越厲害,最後導致不孕。
至於為何這麼多年都沒有治好的原因,趙青師則隻字不提。
杜紅花沒想到多年前的撞傷會導致她不孕,現在被趙青師說透了;不得已,杜紅花才將隱瞞了多年的往事說了出來。
原來,杜紅花在十八歲那年冬天的一個晚上,為了給在地裡澆地的父母親快點送飯,由於心急,不慎摔倒,腹部和陰薄均受到重創,陰薄流了很多血。
女孩子膽小,以為是月經提前,沒認為是被撞擊造成的;再說,起來後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不舒服;於是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血慢慢擦乾淨,沒當回事,也沒好意思對家人說。
誰知,這就落下了病根兒——導致不孕!
至此,錢續斷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些醫生診斷時,從來沒有診斷出杜紅花被撞傷過的事;怪不得八年了都沒有治好。
經過趙青師的一番治療,到醫院一檢查,各項指標均已正常,醫院的醫生告訴他們現在懷孕沒問題。
然而,趙青師卻告訴他們夫婦:由於病情遷延時間太長,所以需要時間慢慢把身體調理到最佳狀態再懷孕,至少要停三之五年後方可懷孕;否則,即使懷孕,也有可能引起流產,對孕婦和胎兒都不利。
錢續斷夫婦對趙青師言聽計從,就是過了大概五年,錢續斷於四十歲上有了錢寄生,母子都平安,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趙青師被抓的那一年,就是杜紅花的病被看好的那一年;後來的身體調理用藥,全都是用趙青師留下的藥方抓的藥。
因此,錢續斷夫婦對趙青師很是感激;也就是從那時起對中醫有了認識,成了中醫的鐵杆粉絲。
後來雖然趙青師出事且出走,但錢續斷夫婦一直對《趙氏中醫》這塊招牌很敬仰,對趙青師很感激也很尊重;即使趙家三十年來一直沒落,但錢續斷從不忘此恩情,並要求子女對趙仁琦以長輩對待。
這件事照日村的老人們幾乎都知道,不是什麼秘密。
因此,錢寄生剛才對趙仁琦才那麼客氣。
牛千斤則不同。
牛千斤的父親傅龍乾,平日裡也喜歡象棋;趙仁琦在牛膝鎮擺棋攤兒的時候,二人認識,脾性也相投,一見如故,常相交往。
傅龍乾礙於自己的兒子傅柏丕不爭氣,都三十來歲的人了,還是要事業沒事業,要婚姻沒婚姻;因此,傅龍乾從不在趙仁琦麵前提起這個兒子。
趙仁琦是乾什麼的?三十年來天天走街串巷,十裡八鄉的,有幾個有頭有臉的人家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傅龍乾不提,他也自然不便問——揭人瘡疤的事是絕對不能做的!
沒想到,今天卻用這種方式跟傅龍乾的兒子見了麵,很意外。
原來,牛千斤到趙仁琦的棋攤兒去前不久,先用他那破不垃圾的手機給錢續斷打了個電話,說:
“舅舅!聽說這個趙仁琦的象棋很牛,我要先去他的棋攤兒殺一盤贏他點兒錢,給舅舅您順便帶去點兒財氣;完事兒後,我再到這大會上給舅舅、舅媽買些禮品,怎麼著我也得表達一下孝心不是?”
錢續斷能不了解他這個外甥嗎?一聽就知道牛千斤肯定兜兒裡沒錢,在打歪主意;怕他不知深淺跟趙仁琦起什麼衝突,對趙家不敬,便打發他的寶貝兒子——錢寄生,趕緊到趙仁琦的棋攤兒把牛千斤弄走。
於是,就有了前麵牛千斤和錢寄生搞的一出鬨劇。
趙仁琦看著錢寄生和牛千斤離開棋攤兒,心裡鬆了口氣:總算對得住傅大哥了!
鮮於琪和軒轅竹瀝見事情已了,對望一眼,又回到座位上。
鮮於琪衝趙仁琦一招手道:
“小朋友!快坐下——老朽有話說!”
趙仁琦跟著坐下,衝鮮於琪說道:“老先生有話請講!”
鮮於琪不知何時左手中已多了五張百元人民幣,他將此錢放在棋桌上,推到趙仁琦麵前道:
“小朋友!這是你的報酬——不多,一點兒心意——請收下!”
趙仁琦很尷尬!
他的確很需要錢,但這個錢實在不好意思拿——
一來,對方明顯是個高手,對江湖殘局很精通,到他的棋攤兒來助興絕非為了賭局的輸贏;看情形多半兒是為了過手拆招,就是找個對手練練手。——至於是否有其他意圖,暫時不好推測。
另外,在棋攤兒上,跟他對局的人無論是誰——把棋走和絕無輸錢之理!
他怎麼好意思拿錢?
趙仁琦把錢推回去道:
“老先生!您太客氣了!這錢我沒法兒收——在棋攤兒上沒有和棋輸錢的道理!
“再者,您在下之前,已經說破了棋局的來路;你我之間後來的對局,無非是演戲演習,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您還是收回吧!”
鮮於琪點了點頭,心道:
“不錯!這小子還挺人物!不貪!不炫耀!”
鮮於琪把錢又推到趙仁琦麵前道:
“這個錢是我對江湖藝人的敬意!是對所有江湖藝人的敬意——不是對你一個人!收下吧——是我對江湖棋局的支持,一點兒小小心意;如果不收,就是對我老朽的不尊重了!”
趙仁琦很感動,說道:
“謝謝!如此說來,我代所有的江湖藝人謝謝您老人家了!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收下了!”趙仁琦再不推讓,很乾脆地將錢收了起來。
“小朋友!我還有一事相求!”
見趙仁琦收起了錢,鮮於琪又說道,目光深邃地看著趙仁琦。
趙仁琦心裡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也想搞個明白,說道:
“不知老先生有何吩咐?隻要晚輩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您說!”
鮮於琪說道:
“我想請你找時間陪老朽再下個整盤棋,不知你最近幾天什麼時候方便?
“有一點我需要事先給你說明:這一次如果你能跟我下和棋,就算你贏——酬勞是五千元;如果你贏了我,酬勞是十萬元。怎麼樣?”
圍看人群又是一陣嘩然——
這唱戲的什麼來頭啊?怎麼盯上這擺棋攤兒的了?出手好闊氣!
和棋就給五千元——看來回去該叫兒子學下棋了!
王發根和劉生地更是傻眼——
這麼多年他們何時見過這麼大的賭注啊!如果贏了,那他們不是發財了嗎?
趙仁琦卻沒有人們想象的那樣喜形於色,而是略一沉思淡淡地說道:
“老先生——那我要是輸了呢?”
鮮於琪暗道:
“好小子!一點兒也不占便宜——這是跟我這位棋聖叫板,不領情啊!”
軒轅竹瀝也很意外:
“看來這小子的品性跟傳說的不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這麼多年?”
鮮於琪也就是略一沉吟很乾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