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具遺骸?”洛寒水此時眉頭一皺,“那聞香的母親可是無恙?”
“許老夫人在湖邊上的宅院中,屬下到達仙女湖之際是為亥時,本欲尋村民使渡船前去莫忘島,結果有幾個擺渡為生之人,皆在許家宅院上安慰許老夫人。”
“知此說來,村民應是知曉了莫忘島火情…那可是有人報了官府?
“村中保長有此想法,但被許老夫人所阻…”
翁牧聞言歎了一聲,“老夫人當是有見識呀,若是官府介入,想是會破壞了尋找凶手的線索…”
許聞香母親與鄰裡相處慣了,卻未搬去莫忘島居住,她對洛逍遙等人皆是認識,亦知眾人都是極其厲害人物,尋常也從許聞香口中知曉洛逍遙的背景。猜想是大為厲害的惡人來島下了毒手,正如翁牧所言,她心知洛逍遙等人定會尋來,唯恐官府來人破壞現場,卻為阻止保長報官。
“那她可知島上有客人?”洛寒水問道。
“老人家六天前岀門探親,事發之日剛為回村,是以不知島上來客的身份…”
“兩名箭衛,聞香、趙永安…”洛寒水言語一頓,目光掃過眾人,低歎一聲,“看來另外兩人當是計先生夫婦無疑了……”
眾人麵麵相覷,皆為搖頭歎息,廳中一時沉寂,片刻後,隻聽白勝祖言道:“莊主,屬下有一事不明,凶手將遺體用火焚燒,無非是掩蓋他們傷人的武學出處,但何必把計先生他們的兵刃毀藏起來…”
洛寒水略一沉吟,言道:“想必凶手心恐我等也能從兵刃看出他的武學來曆。”
翁牧點了點頭,“莊主所言不錯,計先生隨身兵刃隻是尋常的青鋼劍,若是凶手修為與他相當,未必能在他的長劍上劃下傷痕,但當計先生氣機受損,凶手的兵刃卻是會在長劍上劃出痕跡…”
司空冉皺了皺眉頭,“如此說來,凶手用的兵刃當有奇異之處…”
洛寒水微微搖了搖頭,“奇異之處倒也未必,但凶手如此作法,定是心恐我等或向前輩可以從兵刃劃痕窺出他們的來曆。”
“哦?!”司空冉雙眼精光一閃,“但若如此,隻要尋到計先生等人的兵刃,就可窺出了凶手出處…”
洛寒水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望向司空冉,“司空管事,你護送夫人與北望,去鄭王府上小住一段,讓賀先生來莊,你且留在王府與唐長老他們保護太後與夫人。”
“好。”司空冉點了點頭,“屬下馬上就去。”
洛寒水望了一眼司空冉離去背影,沉吟片刻,言道,“慕雲她們想是一兩日便能歸來…朱管事,你留在莊中,將莫忘島事情相告慕雲,讓她帶翠丫頭前往仙女湖。”
“屬下遵命…”
“杜管事,你帶上那手鐲趕去芙蓉山莊…”洛寒水言語一頓,沉吟片刻又為言道,“隻可將莫忘島所見與告向前輩,其餘諸事不可多言,請向前輩到莫忘島一行。”
“屬下遵命…”
“翁長老、白管事,你二人隨我前去莫忘島…”
翁、白二人互視一眼,應道,“遵命…”
半個時辰後,神情嚴肅的賀梅趕來山莊,已在莊院門口備馬等候的洛寒水,向賀梅點頭示意後,言道:“賀先生,有勞一起同往莫忘島一趟。”
洛寒水眼下隻是固元境,自不能用輕功長時間翻山越嶺疾縱,是故隻能選擇乘馬而行。
賀梅也未言答,微微點了點頭,接過箭衛遞與的馬韁,與洛寒水等人躍身上馬,策馬向莫忘島疾馳而去。
以信鴿直飛而論,靈秀山莊與莫忘島距離隻有七百多裡,然而依著路道而行,卻有近千裡之距,眾人馬不停蹄,趕到莫忘島時,已近卯時三刻,此時天際破曉。
待乘渡船登上莫忘島,隻見湖島北麵與西側猶存一片樹林,隻是樹葉被火灼燒,部分葉子可見焦黑之狀,而南麵與東麵的樹林已為燒毀,殘餘的樹乾有的隻剩半截,地上殘留著被火燒後的灰燼,一片焦黑,行至島的正中,但見原來東、西兩向的院子,已化為灰燼,島中所栽的桃樹,隻留下一根根焦黑的枯枝,曾經美如詩畫的莫忘島已是滿目瘡痍。
眾人行至原來島上西麵庭院之處,隻見地上擺放著六具遺骸。洛寒水舉目望向站在身邊、早先追隨杜英前來的箭衛李亮,言道:“可知哪一具遺骸是銀簪的主人?”
李亮指著西側邊上一具灰黑的遺骸,應道:“小的隨杜管事來到島上時,原本這幾具骸骨是堆在一起,但恐亂了骸骨,我等小心翼翼地將他們分開,這具遺骸的頭骨下麵,掉落著一隻銀簪,杜管事認為她便是許夫人…”
洛寒水心下暗歎,“那哪一具遺骸是手鐲的主人?”
李亮指向與許聞香遺骸相鄰的一具骸骨,“是這一具。”
“那你等在島上可曾尋到兵刃物件?”
“有雇請了幾位精通水性的漁民,在島邊四周水下查尋,卻為一無所獲,不過小的在南麵燒毀的林中,尋到了一小段鐵棍的斷節。”李亮言語一頓,望了一眼北麵樹林說道:“莊主稍後,小的馬上將它取來。”
“嗯,去吧…”
李亮疾步走到北麵的林中,片刻後,手中拿著一段長有尺餘的斷棍,呈到洛寒水麵前,“莊主請過目…”
洛寒水伸手接過,仔細端詳著那烏黑的鐵棍斜麵斷處,旋而遞與賀梅,“賀先生且為看看是何兵刃將它砍斷…”
賀梅接過斷棍細看片刻,言道,“切口傾斜,但非平滑,想是被一把不甚鋒利的佩刀砍斷,凶手憑借貫入刀刃的渾厚氣機,硬生生將此斷節削去。”
翁牧從賀梅手中取過斷棍,仔細查看後,言道,“島上的趙永安趙先生兵器就是長棍,看來這斷節當出自他的鐵棍,趙先生已臻明竅山腰,其氣機之渾厚,勝過修為相當的抱丹小成之人。凶手能將鐵棍砍斷,絕非尋常的抱丹大成境界之人,想必是以體魄入武的高手。”
賀梅搖了搖頭,“那也未必,穆先生的月霜刀法亦是剛猛無匹,而穆先生是以神念入武。”
翁牧想是覺得賀梅所言有理,微微點了點頭,言道,“遼人善刀者眾,想來這凶手來自北地無疑了。但當今天下,有大成刀法之人不多,以我所知,唯穆先生的‘月霜刀法’與書院華先生的‘風波刀法’,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何人習有大成武學的刀法…賀先生,可識有使刀的厲害人物?”
賀梅搖了搖頭,“我早年深居南漢宮中,這數年來因南風、逍遙之故,才為涉足江湖,對於武林隱世高手…猶不如翁長老你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