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一進鄉政府就看到站在一樓大廳裡插肩向外凝視的朱書記。
“哎呀，碧波來了，你還知道來鄉政府呢，我以為你這個大紅人啥事都直接跟吳縣長彙報就可以了，早就忘記了這裡還有我這個朱書記。”朱書記的話酸溜溜的，明擺著挑理了。
“哪能呢，朱書記，啥事兒不都跟您彙報了嗎，今天我是來找清揚的。”碧波笑著解釋說。
碧波見到清揚的時候，他正在專注地統計沈巍的旅遊項目各種細節數據。
看到碧波來了，做了個禁聲動作，悄聲道：“朱書記，對我們很不滿，每天布置給我一堆任務給我。你看，我幫沈巍統計數據，朱書記不高興，說我摸魚呢。我說這不是支持縣裡的招商引資嘛，他不說話了。”
“可是，今天宣傳部的張部長又直接給我打電話了，跨過了朱書記。”碧波便把張部長跟她說的赫哲葬禮的事情跟清揚說了一遍。
清揚看了下時間，“急匆匆的趕來，沒吃早飯吧，我們去吃飯，最近鄉上新開了一家魚館。我帶你去吃。”
本來今天是周末，清揚過來加班，而朱書記是個喜歡上班的人，再有一年多就要退休了，更加珍惜上班時間，周末他也在，不管刮風下雨，雷都打不動他上班的熱情，除非縣裡有會議，不然，朱書記以鄉政府為家。
早餐碧波吃得很豐盛，清揚點了幾樣她愛吃的炸魚、清蒸魚、生拌魚和魚丸子湯。
新開的魚館環境不錯，早晨這個時間，隻有碧波和清揚兩個食客，小魚館沒有單間，他們坐在角落裡，旁側是窗戶，能看到外麵的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景象。
熱氣騰騰的菜品上來以後，氤氳著的蒸汽升騰著，兩個人麵對麵，桌子也小，距離很近，清揚埋頭給她撥魚刺，將撥好的魚肉放到她的餐盤裡，“吃吧，我早晨吃過了。”
碧波忽然想起石磊，他們也一起吃過魚，他也給她夾過魚，隻是，不曾撥魚刺。
清揚拔魚刺的時候很認真，細小的魚刺也挑了出去，還囑咐她，“彆燙著，湯有點熱，稍微涼一下再喝。”
早晨碧波還為了赫哲葬禮的事情鬱悶，跟清揚在一起，他對她的關心讓她覺得那些煩心事兒都不算事兒，隻要跟他在一起就好。
“清揚——”碧波溫柔地叫了一聲，聲音甜美，柔膩。
“嗯？”他又把魚眼睛夾出來放到她的餐盤裡，“魚眼睛是精華——”說著乾脆，把另外一隻魚眼睛放到碧波的唇邊，他喂她吃。
忽然間，碧波有一種不想飄蕩的感覺，她一直在外漂泊，流浪，尤其在京市，就算在姑姑家，她也覺得沒有根，不是自己的家。
“清揚，我想，有個家。”碧波想著，就說出口。她有家，爸爸媽媽給她的家，但她想有個自己的家。
當她遇到了煩惱，回到家裡，就像現在這樣，他不用說一句安慰的話，僅僅是行動上為她撥魚刺，大過了所有安慰的話語。
“碧波，你想什麼時候結婚，我們就什麼時候結婚，我聽你的。”他放下手裡的魚，目光如幽深的潭水，深邃地凝視著他，態度極其認真。
“你的家人很不喜歡我，你爸爸就差沒把我趕出去，你弟弟，很激進。”碧波抿著唇。
“是我找媳婦，又不是他們。不用管他們，等咱們結婚了，他們就會接受了。”清揚提及父母，態度反倒變得輕鬆起來。
“你放心，結婚的錢足夠的，我不跟父母要一分，我大學期間創業攢下的錢，足夠我們結婚用。肯定給你辦個讓十裡八鄉的女孩子都羨慕你的婚禮。”他補充道。
他又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你的爸媽，他們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碧波搖搖頭，如實說，“我爸不反對，我媽媽不同意。不過你不用擔心，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決定下來就會義無反顧。”
清揚的眸子閃了閃，又暗了暗，這個他是相信的，畢竟當初碧波為了石磊能放棄京市教師的工作，那種魄力一般女孩子都不會有。
“碧波，你想結婚的話，你要提前告訴我，我們得好好準備一下，不能像鐵柱似的太倉促，反正，我要給你一個體麵又驚喜的婚禮。”
碧波點點頭，回憶起石磊的話，“碧波，我們結婚的話，儘量節約些，簡單些，我爸媽攢了一輩子，給咱們付首付貸款已經很不容易了但我會愛你一輩子！”
結果，他愛邱雅雅去了。
碧波走了神，望著窗外發呆，清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在拿他跟石磊對比呢，肯定的。
“碧波，你放心，結婚的房子我們買兩套，鄉政府一套，縣城裡一套，我們去縣裡開會就住到縣裡，這些都不用你操心。這點錢，我還是有的。我打算再給你買輛車，等有時間我教你開車，用我這個二手夏利教你，等你會開車了，我們都換新車。”
“清揚，你不要因為結婚用錢有壓力，比如買房子，如果錢不夠用，我們可以貸款。車可以不買。我也想攢點錢再結婚，反正，我不想你有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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