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清風怡人。
“嘭!”“嘭!”“嘭!”
山丘叢叢灌木,一群羽毛鮮豔的飛鳥受到了驚嚇,在一陣撲騰聲中齊齊飛旋在空,驚恐的眸子齊齊尋聲望去。
山腳下,屋舍鱗次櫛比,形成了約莫十餘個院落,一麵麵“藥”字招牌的旗幟迎風招展。
院落中人來人去,一副繁榮熱鬨的景象。
院中,一少年揚起石杵,“砰砰”敲打著案板上的焦黃土塊,大塊變小塊後,“砰砰”敲個不停。
方才驚的鳥群四散的動靜,正是源自於此。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麵容清秀,長著一雙睡鳳眼,笑帶和容秀氣華,身穿漿洗的發白的粗布短褐衣,布帶束腰,下身穿褲,脛部纏有行纏裹腳,穿一雙登山透土靴,膚色如成熟的小麥,一看就是飽享日曬雨淋的黔首子弟。
“嘭!”“嘭!”
在不斷敲擊下,土塊很快變成了小土塊。
裘真沒有停手,改敲為碾,將一個個小土塊化作細粉。
此物,名為“伏龍肝”。
名字聽著很是唬人,實際上就是灶心土,燒木柴或雜草的土灶底部焦黃土塊,用刀削去焦黑部分及雜質,便能得此物。
約莫一刻鐘後,裘真將手中大大小小十來塊“焦黃土塊”敲碎,碾成粉末,案板上的陶罐裝的滿滿當當,這才心滿意足地罷手,進入一旁的藥廬。
藥廬中,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一群打扮與裘真差不多的藥鋪學徒各自圍著一口鐵鍋忙活著,炊煙升騰,火光映照,仿佛提前進入了盛夏一般。
裘真輕車熟路來到自己的“工位”前。
那是一口燒熱的滾水鐵鍋。
他將鍋中熱水舀出,水汽蒸發,便又把陶罐中的部分“伏龍肝”倒入,置於鍋中加熱伴炒,等到土微熱,驅除一些揮發成分後,又順手從鍋旁藥籃中取來一把“白芍”,投於熱土,鐵鏟不斷拌攪翻動,一氣嗬成。
不多時。
鍋中“白芍”炒至表麵出現微紅黃色,一股白芍固有的焦香氣味彌漫開來。
“火候正好。”
裘真露出滿意的笑容。
白芍味酸微苦,性微寒,有傷生發之氣。
伏龍肝性溫,得土火之氣而成,通過土炒改善了白芍的寒酸之性,又得土中泄木之能,藥效大大增強。
這便是草藥“炮炙”中的土炒。
裘真作為“藥王穀”下轄青木藥鋪的學徒,整日便是與各種草藥打交道,炮製草藥,熟能生巧,乾活那叫一個利索。
在一鍋“土炒白芍”出爐後,他也沒有歇著,繼續換土添藥,如法炮製白芍、當歸...
夕陽西下,晚霞遮天,不知不覺到了傍晚。
裘真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
在他麵前,五個大竹籮筐裡各色炮製好的藥材,分門彆類,裝的滿滿當當。
今日的差事算是乾完了。
“真哥,你炮製草藥的手藝越發了得了。”
裘真舒展身子,伸懶腰的功夫,兩個差不多打扮,年紀也相仿的藥鋪學徒迎麵走了過來。
其中一位乾瘦黝黑,尖嘴猴腮,像個瘦猴的學徒目光盯著他麵前籮筐裡的藥材,嘖嘖稱歎:
“嘖嘖嘖,這藥材的成色,這火候,整個青木鎮也找不到更好。”
一人說完,另外一位身形勻稱,不過腦袋卻是大的出奇,麵容圓潤、憨厚的學徒立馬接腔:
“誰說不是咧,真哥的炮製火候比府城的大師傅還要好。”
“我哪是什麼大師傅,說出去讓人笑話!”
裘真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