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司大院有兩個坑。
左邊一個坑裡躺著一人,右邊坑裡也躺著一人。
二人無一例外躺在地上顫抖抽搐不停,臉上滿是痛苦猙獰之色。
偌大的鎮魔司,人潮湧動,可一時竟無人敢上前,看著那道年輕的白色身影,眼中滿是敬畏與恐懼。
外人眼中龍潭虎穴,恐怖如深淵的鎮魔司,師徒二人閒庭散步般離開。
兵戈退去,無人敢攔。
等師徒二人離開,眾人這才一窩蜂湧了過去,紛紛上前關心問候兩位統領。
青木縣令柳仲長近身,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丹藥:
“衛兄,我正好隨身帶了一顆【白露回春丹】,你且快快服下。”
【白露回春丹】乃是江湖上有名的療傷聖品,能治各種傷勢。
雖不是專門“接骨壯筋”的丹藥,不過此丹服下後,靈丹妙藥生效,衛坦之痛苦扭曲的神色明顯和緩許多,蒼白的臉上浮現幾分紅暈。
似乎,傷勢一下子和緩許多。
“多謝柳兄。”
衛坦之隨口道了一聲謝,不過語氣沒多少興致,在他神色陰鷙外表下,內心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當著手下人的麵,被人打斷雙腿
顏麵掃地,威嚴儘喪。
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湧遍全身,讓他難以抑製內心的憤怒與憋屈。
“好一個安濟世,當真是無法無天,肆意妄為.”
“唉。”
柳仲長歎息一聲,內心卻是忍不住腹誹。
說起無法無天,肆意妄為,誰能比得過鎮魔司。
長樂府鎮魔司一把手說彆人無法無天,也算是奇聞了。
柳仲長搖搖頭:
“衛兄,還請冷靜,此事不宜鬨大,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
衛坦之此前勸裘真、安濟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會輪到自己,他卻是無法輕易釋然,內心憋屈極了,憤然道:
“斷不可能如此輕易了結,我必參他一本!”
出了鎮魔司,郊外不遠處。
一道銀色匹練從郊野之中猛地飛了出來。
“公子!”
裘真心有靈犀,伸手一接,手中出現了一頭白狐。
“小真,你這白狐倒是有靈性。”
安濟世饒有興趣看著白術,頗為喜歡。
如此有靈性,通人性的妖寵,饒是他,也有點小羨慕。
畢竟,武力強,也不定能收服如此聰慧有忠心的妖怪為己用,往往看緣法。
“若不是它通風報信,我恐怕還不一定能來得及趕過來。”
“白術的確機敏。”
裘真這會也不由心生慶幸,還好把白術留在裘家村,有人為他通風報信。
白術聽出二人誇他,又見了裘真無礙,心中擔憂放下,一臉欣喜,從裘真手上跳了下來,化作一位粉雕玉琢的道童,昂首挺胸,邀功道:
“公子,察覺到你有危險後,我跑的可快了。”
“好了好了,給你記一大功!”
裘真摸了摸白術的腦袋,笑著誇獎一番,隨後,他想到了什麼,心生擔憂:
“先生,此事後續恐怕沒法善了吧,聽說衛統領出身不凡”
這一年多,裘真去鎮魔司驅邪治病,偶爾聽鎮魔武師們閒聊得知,這位鎮魔司一把手衛坦之家世非凡,傳聞是京都衛家嫡係,開國功臣洪國公之後,是正兒八經的勳貴嫡係子弟。
按照後世的說法,人家衛家是大周皇朝的原始股東,累世富貴。
此番,安濟世為了幫他出手,當著眾人的麵打斷了衛坦之的雙腿,這無疑是當眾抽衛家的顏麵,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這梁子可是結大了。
“無妨,此事有我在,你無需擔憂。”
安濟世輕聲一笑,臉上一如往日般的雲淡風輕,仿佛方才動手之人不是他,而是去看了一場戲一般。
“凡事沒有絕對的對錯,對錯與否,勝負與否,往往要看身處的位置,衛家乃是勳貴,權傾朝野,固然有他可怖之處,可另一方麵,這也是他的弱點,剛過易折,太過強勢,總有人看不下去,欺軟可以,卻碰不了硬茬。”
說著,安濟世傲然一笑:
“我就是硬茬!”
裘真隱隱有所悟。
方才,安藥師展現宗師外景法相的一幕,他也看在眼裡,知曉安藥師並非虛張聲勢,而是有說出這番話的底氣。
能夠凝聚宗師外景法相,那便意味著安藥師眼下躋身“天人交感”之境,隨時都能踏入宗師之境。
僅僅是安藥師不願意罷了。
他所圖更為宏大。
宗師之境如探囊取物,他不放在心上,目標直指武聖之境。
一旦入了武聖,那就是“超凡入聖”,地位超然,凡俗的規矩無法加身。
安藥師這種人,地位,甚至有可能比尋常武道宗師還要超然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