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爺,搜出江家與鹽運使、鹽道的行賄賬簿。”
“伯爺,發現僭越逾製物件數樣……”
“伯爺,發現與金陵戶部侍郎的來往書信。”
“伯爺,這賬目似乎有點問題……”
聽著這些好消息,賈珝才鬆了一口氣。約莫過了兩刻鐘,又有緹騎稟報,揚州知府並欽差來了。
賈珝出門迎接,見欽差趙宗憲身後跟著個白胖的中年男人,兩人都是麵色發沉。
賈珝笑道:“勞煩趙大人親自跑一趟了,我正準備去給你彙報呢。”
趙宗憲沉聲道:“賈大人,你這是何意?江家位列八大鹽商,你未經我授意,豈能擅自做主?”
一旁的揚州知府也笑道:“賈伯爺是不是搞錯了?江家乃是名門望族,昔日太上皇南下時,也參與過接駕,蒙賜杖幣如意,寵賜優渥,有幾分體麵的……”
“趙大人這話,我怎麼聽不懂了?”賈珝冷道:“今晚我遭遇刺殺,嚴刑拷打之下,刺客吐露幕後主使正是江家二爺江仲夏,刺殺錦衣指揮使是何等罪名,還用我來贅述?
“我這才連忙趕赴江家,準備捉拿賊首,在內不僅查出僭越逾製禁用之物,更發現江家販賣私鹽、蓄養死士、賄賂官員等多項罪狀!如今鐵證如山,有什麼好說的?”
趙宗憲想賈珝這麼一來,他的任務完成了,但自己整頓鹽務的工作更艱難了,便氣道:“今夜之事,我一定會上奏陛下,通稟內閣!賈大人,你好自為之!”
賈珝道:“不勞趙大人費心,我統領天子親軍,自會親啟陛下。”
事已至此,趙宗憲也無可奈何,隻能拂袖離去。
揚州知府連忙笑道:“賈伯爺真是雷厲風行,下官有一事不解,不知賈大人要如何處置江家等人?”
“江家老二江仲夏收買江湖武夫,意欲刺殺我,罪不容誅,立即處決!”
揚州知府聽這話心頭就是一跳,心想若這個殺星把江家的人殺完了,那兩淮鹽務定要亂了。
賈珝自然懂得這個道理,八大鹽商雖然不是鐵板一塊,但唇亡齒寒,若事情做的太絕,可能會狗急跳牆。
“至於江家其餘人,自然是和查抄財貨一起,押送入京,交由陛下審問決斷。”
揚州知府聽完才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般處理,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
押送入京要二十餘天,有這個緩衝奔洌凰譴蟯ü叵擔硎孜擦恕?
賈珝送走揚州知府,就在江府之外,看見了黃至筠。賈珝知道他是其餘七大鹽商派來打探消息的,便傳喚了他。
“學生黃至筠,拜見伯爺。”看著江家的慘狀,黃至筠身體都在發軟。
“你還真是消息靈通。”
黃至筠蒼白的胖臉上笑了笑,尷尬道:“黃家就在附近,聽到了動靜,所以來看看……”
賈珝想了想道:“江家先行刺殺於我,又被錦衣衛查出犯有各項重罪,證據確鑿,本伯已下令,押送查抄財貨與江家等人入京問罪。”
黃至筠緩了口氣,忙道:“伯爺英明,伯爺英明……”
賈珝又道:“江家亂了,但鹽務不能亂,江家的鹽引,交由其餘七家打理,但七家怎麼個分法,你拿個章程出來,我遞給鹽政衙門去。”
黃至筠連忙謝恩應下,心道這賈珝真是好手段,分了利益安了其餘七家的心。
原本七家都準備抱團觀望,但現在矛盾已經轉到內部,鹽引可是鹽商的基本盤,誰都想多多益善。
當然收益最多的是黃家,看來三十萬兩銀子和一個柳如是沒白送!
黃至筠現在可不知,若不出意外,不久之後鹽引就要改為鹽票了……
賈珝笑道:“我的任務完成了,有了這筆銀子,終於可以回京交差了。下月十五,無論欽差的鹽務整頓到哪兒了,我都要啟程回京了。”
賈珝都如此表態了,如果其餘七家還不給麵子,那就是不識抬舉了。
黃至筠也覺得,死一個江家,能送走這座瘟神是值得的。
俗話說得好,死道友不死貧道。
八大鹽商,不過百年就要換一茬,哪一次不是殺得人頭滾滾?牽連上萬人?
相比起來,賈珝今晚的動作都是小意思了。
黃至筠連忙道:“明晚學生在煙雨畫舫設宴,敬謝伯爺為兩淮鹽務除此大害,還請伯爺賞光。”
賈珝一笑:“好說好說……”
看著黃至筠離去的背影,賈珝知道,其餘七家已經聚集,都等著他的消息了。
今夜算是大功告成了。
有緹騎稟報道:“伯爺,查抄現銀九十萬兩,金七萬六千兩。並四箱房地契又兩箱借票,卻都是違例取利的。”
“全部查封,運回神京,交由陛下處置!”
賈珝下江南是來隨行欽差的,如今又身在揚州,不是他的勢力範圍,抄了江家也無疑是捅了馬蜂窩,上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
天時,地利,人和都沒有,貪一兩銀子都可能出事。
賈珝自然是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