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黑風高。
賈珝身著黑衣,潛行在寂靜的神京城之內。
他腳步自然,偶爾是淩波微步的步伐,或是壁虎遊牆功的發力技巧,高樓矮牆都如履平地,宵禁巡邏軍卒更是發現不了他的蹤影,猶如一道隱於黑夜的魅影。
不久後,便看見三間獸頭大門,匾上大書“寧靖郡王府”。
來之前,賈珝就利用職務之便,查過文書,記住了寧靖郡王府邸的地形圖,倒不怕進去亂竄一通。
他想了想,準備從側方繞到府邸之後,再從後宅搜起。
這寧靖郡王府占地麵積格外的大,遠超寧榮二府不說,比平常的郡王府邸,也是逾製了很多。
尋其緣由,是因為這寧靖郡王府,是由原老義忠親王府改建而來的。
當年老義忠親王欲行不軌之事,兵鋒驚擾聖駕,危急關頭還是榮國公賈代善領京營之兵平叛,力挽狂瀾。
先帝震怒,令榮國公帶義忠親王入宮,要親自責問,為何以子亂父?
義忠親王畏罪,隨即於亂軍之中自裁。
就當人們以為義忠親王府會迎來一場血洗或牢獄之時,先帝卻令人封閉王府。
幾年後先帝又接義忠親王之子入宮教養,恩寵至甚,後封寧靖郡王。
朝中也曾有流言,先帝留有遺詔,進封寧靖郡王為寧親王。
此流言真假難辨,但也可見當年寧靖郡王是有多受寵……
賈珝繞至王府後方,飛躍一道高大圍牆,就依稀可見崢嶸軒峻的廳殿樓閣在黑夜之中若隱若現。
他俯下身,穿梭過一排仆役群房。心想若陸文昭藏於郡王府內,必定住獨院藏匿,不可能和仆從、太監混住,否則人多眼雜,早就走漏消息了。
寧靖郡王、忠順親王都是皇帝的心腹大患,他們的府邸內自然安插有錦衣衛和東西兩廠的奸細。
賈珝接連檢查過幾個獨院暗房,都沒有收獲,但他也不心急。
這夜,還長得很。
片刻後,賈珝穿過蓊蔚洇潤的花園子,來到一排氣派院落之前,他回憶一番,知曉這是王府內的主院落群,寧靖郡王、王妃和側妃所居之地。
“錦衣衛安插的人,也進不去這裡麵,若陸文昭住在裡麵,確實能瞞過所有人……”
賈珝這般想,便先閃身潛入了側院,途經一二進院落時,忽然聽到一陣水聲。
賈珝聽見有動靜,也沒多想,就潛了過去,繞到屋後,立於窗下,忽見裡麵一個綽約人影。
賈珝一愣。
隔著窗紗,但見其高挑身材,標致曲線,就知是個美人兒。
又聽裡麵傳出對話:“王妃,水兌好了,奴婢伺候你更衣。”
“不用,你們下去罷……”
原來是寧靖郡王妃。
她出身江南甄家,係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甄應嘉之女。寧靖郡王與賈珝一般年紀,去年成親的,當時太上皇還在。
這裡麵還有淵源,甄家老夫人是先帝的乳母,她孫子甄應嘉與老義忠親王關係甚篤,曾戲言兒女婚約。
但沒想到老義忠親王都壞事了,這戲言還能成真……
她還有個姐姐,嫁於北靜王水溶。
賈珝又聯想起對應的人物關係,寧靖郡王和北靜王是連襟兄弟,但也沒聽說他們關係有多好。
……忽然賈珝一愣,這甄氏作為王妃,後宅之主,怎麼住在偏院的?
還是二進院落。賈珝給惜春住的院子,都有二進。
看著窗紗上的人影動了起來,像是在脫衣服,賈珝搖搖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