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商陸在來衙門之前，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洛水縣的這幫捕快，在沒有利益、好處的時候，往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指望他們主動去調查雲華山的詭事，確實是奢望。
但商陸不想就這樣放棄。
雲華山上多半是出了古怪，雨霧封山多日，山裡的人極可能已經遭遇不測，所以怪蛇才會駕霧下山，襲擊路人。
如果放任不管，將會有更多的人遇害！山裡的邪祟也會越來越強。
而且雲華山距離雙桂村不算遠，山中邪祟不除，父母也會有危險。
想要除妖，不能貿然行事，得先把情況調查清楚，萬一山中不止有怪蛇，還有其它更厲害的邪祟，不知底細，豈不等於是送餐上門。
而且有了詳實的證據，牛、馬兩位捕頭再怎麼懶政，也得把詭情上報，否則就是嚴重失職。
於是商陸主動請纓，話裡話外都是在為領導考慮。
“兩位捕頭，卑職可否讓手底下的白役捕快調查此事？
如果雲華山的邪祟隻是謠言，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要是真有什麼情況，兩位捕頭也能及時上報，不至於犯下失察之過。”
馬捕頭見商陸不肯放棄，還要多事，臉色一沉，就要出言嗬斥。
牛捕頭卻是眼珠一轉，搶先開口，答應了下來。
“可以。但是你不能將這個事情外傳，免得引發不必要的恐慌與麻煩。如果你真的查到了什麼，須得立刻報給我們，切不可魯莽行事。”
馬捕頭皺眉看了牛捕頭一眼，卻也沒有阻止。
商陸則是立即拱手應道“卑職領命。”
同時，他心中暗鬆了一口氣。
如果兩位捕頭不答應，他也會帶人展開調查，但肯定會引來猜疑和阻撓，手底下的白役捕快，也多半不會認真辦事。
現在有了牛捕頭的首肯，調查雲華山的詭情，就成了公務而非私事。
即便孫英和馬捕頭，還是會對他的動機產生懷疑，至少手下的白役捕快要認真辦差，不會因為他很快要被“免職”，就推諉懈怠。
馬上就要績考，商陸在這段時間裡的首要任務，還是提升修為。
無論是通過績考，還是進入雨霧除妖，沒有足夠的修為，都是癡人說夢。
商陸必須要把有限的時間，儘可能的用在修煉上。
調查雲華山的詭情，隻能是依靠手底下的白役捕快。
他們要是推諉懈怠，勢必會讓調查進度大受影響，也會讓結果出現差錯。
馬捕頭在商陸退出差房後，方才看向與自己唱反調的牛捕頭，語氣不善的質問道“老牛，你怎麼還答應他了？”
“為什麼不答應？”
牛捕頭先是笑著反問了一句，然後才道出他的想法。
“依我看，商陸這是知道下個月的績考，他多半過不了，所以想著多混點功勞，好在被免職後，能多拿些賞賜與廩米。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為衙門流過血的，還是要給他一個機會。”
馬捕頭皺眉道“查個謠言而已，能撈到什麼功勞？”
牛捕頭笑道“在咱們看來，這就是個謠言，但商陸不覺得。他多半認為，雲華山那邊是出了秘境。”
“秘境？嗬，難怪他這般積極。”
馬捕頭琢磨了一下，覺得牛捕頭的分析，確實有幾分道理。
離著績考還有二十來天，五臟受損，成了廢人的商陸，不可能恢複到伐骨小成的修為。
這個時候的商陸，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哪怕看到了一根稻草，也會視作活命的機會，想要死死抓住。
所以在回鄉路上，商陸聽說了雲華山鬨邪祟的傳聞，才會天真的聯想到秘境，以為是遇到了救命的稻草，迫切的想要上報、調查。
但這分明就是病急亂投醫，與他求神問鬼一樣，不可能有結果。
馬捕頭覺得自己搞清楚了商陸的意圖，冷笑著譏諷“雖說秘境的出現，確實伴隨詭譎之事。可真要是秘境，巫官早來了，還用得著他一個小捕快去調查？”
“他要查，就讓他查唄，反正他手底下的白役捕快最近也閒著。查不到，我們沒有損失。可要是查出點什麼，哪怕不是秘境，就是邪祟害人，咱們報上去，沒有功勞，也能免擔失察之責。”
馬捕頭聞言皺眉“你就不怕影響到績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