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位方家老祖宗混身浴血,煞氣驚人!
一雙眼珠子爬滿血絲,帶著歇斯底裡的瘋狂與驚怒,就像是擇人而噬的厲鬼!
其他方家子弟都死了,包括和他一起向南遁走的方唐鏡。
他們二人在南邊遇到妖魔的圍追堵截,大妖出動超過五指之數,連一座神藏都沒祭練成功的方唐鏡在一場圍殺中,被大妖轟殺!
而這位方家老祖宗則硬生生靠著半步龍虎的境界,殺穿一條血路,折返回來。
幾番與妖魔血戰,他的身體即將油儘燈枯,難以維持巔峰,到最後也隻會落得個隕落十萬大山的下場。
於是折返回來想博最後一把,拚死也要打穿那艘船進去,爭取最後一線生機!
可眼下,自己心中一直所求的這線生機不見了。
這是絕了他的後路!
方家老祖方世清此刻心中恨極,他事後明白了過來。
是那位第九山中郎將!
是這個天殺的家夥將他們方家故意暴露在妖魔視線當中,讓他們成了替死鬼。
好狠好卑鄙的手段!
這點伎倆以他的城府本來能意識到,可是當時他急著占有那艘夜航船,而且當時陳淵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離開的,還有他的神通鎖定,他沒想到對方在他的眼皮子下耍了花招。
該死!
該死!
方世清血絲爬滿的眼珠子看著空空如也的河底,熊熊火焰在胸口咆哮。
他不是憤怒死去的方家子弟,而是惱怒那艘船不見了,自己的後路斷了。
對,當時妖魔殺來,那艘船肯定被發現了,應該是被妖魔拿走了!
想到這,方家老祖方世清的抬頭朝著北望,那雙沾滿血絲的眼睛透過被血染紅的澤更河水,帶著濃濃的瘋狂勁與狠戾。
北麵夜色中,有三頭巨大魔影帶著熾烈魔光朝著這邊呼嘯而來!
一雙雙森然魔眼,猶如天上血月,隔著空間與澤更河被染紅的血水,與方家老祖遙遙對視!
“人族老家夥,說,那位第九山中郎將在哪?”
一聲魔嘯驚空,威力巨大,連同那片水麵都被炸起大浪,水珠子簌簌震動間,聲音清晰傳到河底,也傳到方家老祖方世清的耳朵裡。
方世清眼皮青筋鼓漲,這些妖魔的目標是第九山中郎將陳淵,因為對方殺了它們太多同類。而自己不過是被視為一夥,成功擋槍的人!
你們想問,本老祖還想問。
方家老祖方世清心中驚怒難擋,渾身氣機瘋狂湧動,一縷縷黑色火焰從其身體中跳躍而出,很快,周身水域如同沸水煮燙一般。
下一秒,“轟”,
一聲巨響,伴隨著數十米高的巨浪掀起。
方家老祖猶如炮彈般衝出河麵,原本佝僂瘦小的身影此時變得巍然如山,百十來丈,乾瘦褶皺的皮膚如同充氣一般變得血肉飽滿,充滿強橫無匹的力量,而其周身沐浴著黑色火焰,手托著一盞青燈,眼神陰桀暴戾,看著衝過來的三頭大妖,暴跳如雷。
“你們這些雕毛畜生!”
“本老祖說不知道!”
“這裡有一艘船,是不是被你們擒走了?”
一個找人,一個找船,牛頭不對馬嘴,都處在火頭上,這還不乾仗?
很快,方家老祖與追擊而來的三頭大妖再次展開了驚天廝殺,打的這片水域再次沸騰!
……………
“你是說聖教這位聖女不是真的,或者說這位聖女身上的怪物千變萬化,沒有人知道祂的真身?”
鹿吳山南麵邊界,山洞內,火堆旁,陳淵眯著眼睛,扶著安歌,看著火光,說著,目光一側。
“在聖教內,聖女就像是個代號,繼承這種武魂的人,失去自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成不同的人,男女老少皆有,隨著時間越久,融合越深,最後可能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直至死去,但此種武魂繼承了上一代聖女的部分意誌和神通,傳聞深不可測,詭異難辨,但具體情況,妾身也隻是接觸一些聖教一些皮毛,道聽途說些傳聞,沒有求證,也難以說出個一二三來。”
“當年妾身就差點成為這個代號中的一員,因為察覺出不對,才逃脫出來。”
安歌再說起此事時,沒有當初的情緒波動,仿佛時間抹平了仇恨。
陳淵聽到這種武魂的詭異之處,皺了皺眉頭,感覺到有些惡寒和陰森。
什麼武魂,不過是一種寄身在人體內成長的怪物!
而照著安歌的描述,所謂的“聖女”不是指某一個具體的人,而更應該說是,是這個“怪”本身,所謂的聖女不過是培養這個怪物的容器,宿主,通過吸取一個個宿主的神通和神魂,不斷發展壯大。
所以繼而推測,這個所謂的西域聖教,有可能是被一群“怪”操控的傀儡,而所謂的神墟,是一個充滿奇詭的怪誕之地。
陳淵思緒飄飛的很遠,不過很快收轉回來,自己留下公孫羊這一手,想來把這怪物給驚退,另外震懾一些宵小之輩,至於明日的事明日再說。
念罷,陳淵低下頭,一隻手輕輕撫摸安歌隆起的小腹,感受到那肚子中小生命的跳動,靜靜享受短暫的相處時刻。
安歌也將頭和著烏黑長發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明黃色的火光映襯在二人的臉上,明亮而溫馨,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倚靠。
半晌後,安歌那雙水藍色的眼睛蕩起漣漪,突然出聲,
“將軍,要是你不用打仗,妾身沒有家恨,這世間太平,咱們歸隱田園,和風而沐就好了?”
女子的心總是柔軟的,特彆是快要當母親後。
聽到此話,陳淵眼中的火光跳躍,誰不想呢,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他一路殺來,有時候心神疲憊,但也沒時間傷風悲秋,亂世是殺出來的,太平也是殺出來的。
安歌想要的,就是他現在在做的。
“會有這一天的!”
他輕輕道,眉眼的火光是如此明亮。
兩人就這樣在火堆旁倚立了三個時辰,直到安歌在陳淵的肩膀上徐徐醒來,睜開了眼,原來她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睡醒了?”
“嗯!”安歌鼻子裡慵懶地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