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聞著味兒就來的巡警老林頭,與一個穿著錦緞馬褂的人來到了大雜院。
院子裡的小福子和兩個弟弟頭上都戴著白布,哭泣不止。
老林頭活動了一下麵部肌肉,壓著嗓音說:“哎呀,怎麼會這樣子!二強子,你死得好慘啊!”
小福子較大的一個弟弟看到老林頭立刻大喊著站了起來:“就是你害死了我爹!我打死你!”
小孩子哪打得過老林頭。
他輕巧閃過,“紅口白牙,彆血口噴人。”
“我爹臨死時都說了,是你害的!”小福子的弟弟大聲說。
老林頭說:“話不能亂講!今天我是來幫你們的。”
他指著旁邊穿錦緞馬褂的接著說:“我知道咱院裡死了人,專門找來了喪葬鋪的趙掌櫃,幫你們置辦葬禮。我可是給趙掌櫃說好了,拿出最低的價格!”
小福子擦了擦眼淚:“喪葬鋪?什麼價?”
喪葬鋪掌櫃掰著指頭說:“按照最低標準,棺材7元;亡人的服飾7元;孝衣、紙紮、供物最低也要8元;酒席費、音樂費以及棚鋪費三項,20元,不能再少了,一共42元。”
“42元!我們哪裡拿得出!”小福子哭聲更大了。
這是典型的封建糟粕之一,——葬禮要花去大把錢,稍微像點樣子的葬禮,就得砸進去一年的收入。
老林頭說:“二強子身上還有個十塊,要不先付了定金,至於後續的錢!哎!”
他突然止住嘴,歎了口氣。
旁邊的喪葬鋪掌櫃卻莫名其妙地接上話:“讓小福子賣身葬父?啊?這哪成!”
原來老林頭是想逮著二強子這隻羊薅到死,還惦記他僅剩的十塊錢。
順便玩個“一房兩賣”,再把小福子賣給喪葬鋪掌櫃,多掙一筆錢。
真是壞透了。
院子中的徐徹怒火中燒:“你兩個唱什麼雙簧?!”
老林頭說:“姓徐的,自古以來死者為大!二強子生養了三個孩子,多不容易!死了難道連個埋的地方都沒有?他在九泉之下,能閉得上眼?”
徐徹說:“你們是逼良為娼!”
老林頭說:“逼良為娼?你什麼意思,趙掌櫃是開窯子的不成?”
徐徹說:“你就是這個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管不著,反正這個女人,你保不了!”老林頭哼了一聲,“憑你那七塊現大洋的薪水?”
“徐大哥,彆說了,”小福子慢慢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布包,“這是爹身上最後的銀錢,正好十塊。可……可沒了這些,我這兩個弟弟怎麼辦?”
看到那十塊錢,想到老林頭的話,秦九章此時全想通了。
雖然不知道老林頭具體的算計,但他做得過於明顯了,估計是有恃無恐。
破綻很多:比如他怎麼知道二強子身上還正好有十塊錢?
他又怎麼立刻就知道二強子死了?還帶了喪葬鋪的掌櫃來?
秦九章陰惻惻一笑:“林巡警,你來得忒晚了,我們已經聯係好了棺木,不勞你大駕。”
“呦!”老林頭好奇道,“你該不會唬我吧?趙掌櫃是最近的喪葬鋪。”
秦九章目光審視他:“你怎麼提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