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嘿的笑起來,這些東西,天才能看到嗎?
不能!
可是當他生出探究之心,想要仔細弄清眼前的幻覺時,又發現壁畫中的人物變成考察站中的同事,同事們又變成魚頭人身的怪物,朝著他走來。
他想要逃跑,卻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這群魚人,直至被他們困在遺跡的死胡同。
“啊!”
藤田宏之大喊一聲,從床上猛地坐起,回過神來,他發現一切都是一場夢,他正睡在自己的臥室。
一間隻有幾平米的單人間,準確來說,這並不是他的臥室,而是用來隔離精神狀態不穩定,經常看到幻覺和做噩夢隊員的隔離間。
考察隊幕後的老板們害怕他們發瘋,卻又渴求他們因發瘋帶來的靈感和工作效率,所以便用這種方式,將瀕臨崩潰的隊員關進小房間。
每天早晨,會從房門的送餐口遞來一張精神狀態調查表。
如果測試結果合格,他們就會被放出去工作,繼續探索遺跡,如果不合格,就會被關在房間裡。
沙沙,沙沙。
他能聽到門口筆尖摩擦紙麵的聲音,那個婊子養的裴泰亨,一定在記錄他做噩夢的事,用來扣他明天的檢測分數。
他很想衝外麵大喊,他是天才,他沒瘋!
但是不行,這樣做除了讓裴泰亨那個沙灘之子多扣他兩分,不會得到其他結果。
他無法拒絕被關在這裡,甚至無法拒絕填寫精神狀態調查表。
之前有一名探索隊員對於這種模式不滿,他沒有填寫調查表,而是在上麵拉了一坨大的。
據說之後連續半個月,他都沒得到過一頓像樣的飯菜,即便有,也是從被他那坨大的汙染過的送餐口送進來的。
說是考察隊員,實際當他們踏入這座夜之島的時候,就已經成了囚徒。
隻不過為了名利,為了金錢,他們心甘情願罷了。
該死的欲望,和該死的老板。
所有人,包括造成這一切的自己,都該死!
呼。
他吐出胸中悶氣,然後嗚咽起來,他不想再被關在隔離房間內,不想再被人當做用完後會廢棄的瘋子。
他可是他媽的傳奇冒險家!
對了!
他隻要把那家夥放出來就好了,那家夥答應過他,會讓他獲得所有人的認可,並帶他去看世界的真相。
第二天,他順利的完成精神狀態調查表,並通過一次巧合,發現了隱藏的房間。
房間內灌滿冰冷的海水,海水的溫度低於零下二十度,遠超過理論上的冰點,卻沒有一絲結冰的痕跡。
水中浸泡著一具屍體,也許是受到特殊海水的保護,屍體沒有腐爛,也沒有產生巨人觀,而是仿如生前,栩栩如生。
他穿著壁畫中大祭司的服飾,脖子上掛著一個白色海螺。
巨大的發現,令考察隊為之沸騰,藤井宏之的聲望驟增。
當天夜裡,藤井宏之便不再做噩夢,眼前的幻覺也稀少起來,至少不再影響他的生活。
他很快被放了出來,恢複正常人的身份,再次成為全世界最著名的探險家之一。
也許很快,他的頭銜中將不會再有之一。
他雖然不再做噩夢,但他開始夢到那個擁有白色海螺的年輕人,也是最開始在他耳邊低語的存在。
夢中他們說了很多,對方向他展示信仰死亡的好處,讓他體會到融於世界意誌的暢快和自在。
他開始相信對方所說,他變得一有時間,就去和團隊中他原本最看不上的納魯族巫師搭話,向他詢問納魯族的曆史和信仰。
年輕的大祭司教給他很多,但是最關鍵的地方,由於大祭司死去太久,很多記憶留在世界意誌中,必須他自己去破解。
畢竟他是被世界意誌選中的人,為此,世界意誌還安排大祭司來輔佐他。
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他的手上沾染了不少汙穢,比如乾掉威爾斯,但是他不後悔。
他從來不為自己的選擇後悔,他以前一直這麼認為,直到他完全解讀出遺跡內的文字,並告訴了大祭司。
他後悔了,他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已經功成名就,出去後就將成為傳奇。
他不想世界滅亡,起碼不想在他死之前滅亡。
大祭司並沒有反對他的退出,隻是笑而不語。
幾天之後,他再次做了噩夢。
他夢到巨大的黑影從水下鑽出,冷冷地凝視著考察站。
在黑影的凝視下,所有考察隊員夢遊似的離開房間,他們在巨大的注視下,人類的頭顱緩緩變為魚頭。
他們結伴走入地下空間,開始熱火朝天地忙碌起來,他們搭好架子,釘好鉤子,掛好繩子。
然後掛好自己。
幾十隻魚頭人身的怪物掛在地下,他們的身體整齊搖晃,一邊搖晃一邊歌唱。
歌聲仿佛海浪,也仿佛來自遠古的嗚咽,他們在讚頌萬物的終結,在迎接光榮的死亡降臨。
不隻是其他考察隊員,藤井宏之自己也動了起來,他來到地下,找到屬於自己的絞索,踩在物資箱上,將他的頭顱塞了進去。
咚。
箱子被踢開的瞬間,猛烈的窒息讓他頭腦空白。
求生的意誌讓他明白,這並不是夢。
他想要掙紮,手卻抓不住任何東西,想要呼救,開口卻像其他人一樣變成吟唱。
恍惚間,他再次看到年輕的大祭司。
大祭司再次問他,願不願意成為世界意誌的代行人,淨化世間所有汙穢。
答應之後死,不答應現在就死。
沒什麼好選擇的,他當場選擇同意。
同意的瞬間,他脖頸上的繩索解開,他掉落到地上。
年輕的大祭司將自己掛在上麵,並緩緩褪去他屬於人類的外殼。
“你不是一直想看看世界的意誌嗎,我之前總是說等有機會,現在,機會到了。”
轟的一聲,藤井宏之的意識脫離體外,無限上升,來到航拍俯瞰視角。
他看到一個巨大的淡紅身影從荒原最深處的海麵下蘇醒,它掀起滔天巨浪,輕鬆抹平陸地上人類存在的一切痕跡。
掀起海浪的巨大紅影,便是納魯人口中的“世界的意誌”。
世界的意誌露出一顆紅褐色的眼球,朝著天空中藤井宏之的意識看來。
與世界意誌對視的瞬間,藤井宏之屬於人類的渺小自我意識當場崩潰,就像被心靈共振控製一樣,成為世界意誌的忠犬。
世界意誌並未就此停止,反而轉移目光,看向藤井宏之身後的吳常。
它仿佛能察覺到,這裡還存在第二個意識在窺探他。
也許是經受過全知水晶中漆黑怨念的洗禮,吳常麵對世界意誌的目光,宛若受到暗戀少女的注視,隻覺得清風拂麵,體會不到任何壓力。
就這點斤兩,也想來和他互動?
吳常眯起眼睛,說道:“你瞅啥,再瞅把你眼珠子摳了。”
他正愁萊曼第二隻眼睛被吸收完,怎麼再從寧靜教派手裡薅一隻眼睛,麵前的東西要是不開眼,他不介意給凡者之毒換換口味。
感受到吳常赤裸裸的敵意,世界意誌閉上眼睛,再次沉入海底。
隨著世界意誌消失,藤井宏之的怨念一同結束,一道血色遺言出現在吳常麵前。
【找到啟示石板,阻止末日到來。】
與此同時,望海市內,尤飛鵬抓著啟示錄地區域負責人,攔停了一輛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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