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若是換作一般官員,心裡早已發怵。
李善長這三個字的份量,還是很重的!
然而,楊憲聽完卻是絲毫不慌,反而露出了幾分戲謔的笑容。
“朝廷法度?哈哈,胡大人,要論朝廷法度,你這樣咆哮上官,該當何罪?”
他嗤笑道,
“自己就是最不遵法度的人,還來威脅於我,真是可笑至極!”
胡惟庸:“你!!!”
不得不說,楊憲的確是伶牙俐齒,一番話語,說得胡惟庸怒目圓睜,火冒三丈!
“楊憲!”
饒是李善長再有城府,此刻也有些沉不住氣了,隻聽他喝令道,
“老夫身為平章政事,掌管中書省政務!你雖升任左丞,恐怕也沒有資格獨攬大權吧?”
“胡惟庸的這幾份政令,老夫不許你將其作廢,最起碼,也是再議!”
說實在的,他此刻也氣的不輕。
幾天不來,中書省直接換主人了?他老李頭說話不好使了?!
“嗬嗬,按照常理來說,是應該與李大人商量才是。”
楊憲冷笑道,
“隻是呢,陛下給的聖旨裡明確說了,令本官暫掌中書省之權!也就是說,自陛下聖旨發放的那一刻起,本官便是總領中書!”
“所以,我說作廢,那就是作廢,沒有再議的可能!”
“當然,我也不會再叫胡大人受累,新的政令,我會專門拔擢官員製定,胡大人麼……你就先歇著吧!”
胡惟庸已然是怒不可遏,再聽到楊憲這樣說,哪裡還能忍得住心中的怒火?
“楊憲,你這個混賬東西!”
他猛地上前,竟是一巴掌甩在了楊憲的臉上!
“你!你敢打我!”
楊憲被胡惟庸這一下偷襲打得頭暈眼花,霎時間,心中升起無限怒火!
他哪裡是肯吃虧的主?反手抓住胡惟庸的肩膀,亦是狠狠給他來了一下!
砰!
兩個中書省大員,此刻竟是扭打在了一起!
“惟庸,住手!”
李善長大驚失色,道,
“不可胡來!”
他趕忙上前阻攔胡惟庸,那兩個守門的官吏也上前攔住了楊憲,這才將兩人分開。
明顯的,胡惟庸戰鬥力更強,而楊憲隻是嘴皮子利索,手上功夫並不硬。
短短幾個回合,胡惟庸隻是有點擦傷,楊憲臉上已然是青一塊紫一塊了!
“我要參你,我要去陛下那裡參你!”
“我現在就去!你等著,你給我等著吧你!!”
楊憲捂著臉,氣得渾身發抖,一邊往裡走一邊低吼著,目光無比怨毒!
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受這種委屈!
“我還要參你呢!”
胡惟庸此刻膽氣極壯,反嗆道,
“老子就不信了,這中書省的天,還能叫你給遮住了!”
“哼!”
李善長神情有些無奈,但無奈之中,亦有幾分欣賞。
像胡惟庸這樣的人,用來當馬前卒,定然是一往無前,所向披靡啊!
有事他是真上,可不管什麼體麵不體麵的!
“走吧,惟庸。”
李善長扯了扯胡惟庸的衣袖,道,
“不要再待在這是非之地。”
說罷,他便轉身而走,臨走前,還給了兩個守門官吏一個警告的眼神。
守門官吏:“?!”
冷不丁的,他們好像陷入了一場頂層的鬥爭之中?!
兩人麵麵相覷,瑟瑟發抖。
……
中書省外,禦道之上。
兩人並肩而行。
怒氣消散的胡惟庸,此刻已然是眉頭緊縮,眉眼之間,流露出幾分懊喪之色。
“怎麼,後悔剛才的魯莽了?”
李善長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惹得胡惟庸微微一驚。
“沒,沒有……”
胡惟庸昂首道,
“不後悔,那個混蛋實在是太囂張了!再來一次,我看到他那副嘴臉,也會忍不住要打他!”
“這一回……大不了被貶官,至多蹲幾天牢!有恩師在,我胡惟庸怕什麼?!”
李善長笑了笑。
“我?我現在還算個什麼啊……”
他自嘲道,
“你剛才沒聽見麼?陛下讓楊憲總領中書省,這是直接跳過了我啊,我這個平章政事,成了擺設了。”
“再加上,我年歲也高了,馬上就到了要告老的年紀了,到時候我說不定還要仰仗你們的鼻息呢……”
胡惟庸聞言,眉頭頓時一緊。
“這……不會吧?”
“恩師年富力強,正是當打之年,陛下怎麼可能會放您告老?眼下開國未久,朝中正是用人之際啊!”
聽到李善長那樣說,他頓時有些緊張。
這麼大一顆樹,可不能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