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沒有糊塗,咱心裡跟明鏡似的呢!”
朱元璋不悅道,
“咱知道你欣賞劉伯溫,但封爵是以軍功來論!劉伯溫當年是咱的謀士,給咱出了不少主意這是沒錯,但這並不代表他功勳卓著!”
“咱可以提拔他當丞相,但是這個爵位……撐死了也就是個侯爵!”
馬秀英扁了扁嘴。
“劉伯溫……就先不論了!”
“那湯和呢?湯和可是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當年你在義父軍中當馬夫的時候,湯和就已經是千總了!可他還是把你當做大哥來看待,鞍前馬後的照料你,就這情誼,你好意思不給他封公爵?”
“他可是你的二弟啊!當年你們拜把子,徐達、常遇春都排在後麵,這回你不封湯和為公爵,他心裡能過得去嗎?”
她還是想要為湯和爭取一番。
畢竟,這真是最早的兄弟了!
“封爵,不是講情誼的,如果要講情誼,那咱給他們都封王好了!”
朱元璋冷哼道,
“你隻覺得湯和資曆老,卻不知道他的功勞淺!”
“當年咱平定陳友諒,那麼一場大戰,他有什麼功勞?”
“後來滅張士誠,咱也交給了他一路大軍,可他的表現依舊平平!遠遠不及徐達、常遇春!”
“再後來,平方國珍,咱給他派了那麼些猛將掃平障礙,讓他當主帥,說起來,還是廖永忠、朱亮祖他們先把方國珍部打成了殘廢,他才輕鬆寫意的取了方國珍的人頭。”
“咱對他,夠意思了!要不是這一場戰功,真要論起來,他連封侯都夠嗆!你要知道,北伐他也沒參加!他自己不請戰,咱也沒打算讓他去,他打仗就是不行!”
馬秀英:“……”
這一番話語,倒是把她說的啞口無言了。
“可是……”
馬秀英還欲再說,朱元璋卻是打斷道:
“沒什麼可是的,一個公爵,你知道要咱付出多大的代價嗎?等於是把一頭年豬身上最肥的一塊肉給分了出去!這分走的,不光是榮譽,還有實打實的利益!”
“咱不能因為兄弟情誼就給他公爵,至少現在不可以!否則,彆人背後也會議論咱不公平。”
“將來吧!看將來有沒有機會再讓他撈點功勞,給他扶上去,咱是真的對他夠意思了,妹子。”
馬秀英聽到這話,神色方才好看了幾分。
“你這不是挺有主見的麼?還要我幫忙參謀個什麼?”
她轉過身又往裡睡去,擺了擺手道,
“我睡了,你自個兒盤算吧……”
朱元璋一瞪眼。
這妹子,一不合她的心意就這樣!
“行行行,咱自己琢磨,不用你!”
老朱不爽道,
“沒了你馬屠戶,咱還要吃帶毛豬不成。”
“哼!”
說罷,他便站起身,一屁股坐到了桌前,攥著自己手裡的這一遝小卡片,嘀嘀咕咕的盤算了起來。
……
是夜。
行宮左側,一座小閣樓走廊上。
噠噠。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踩著木梯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隻見一道倩影緩緩上了閣樓,還未等她站定,身後已是襲來一陣風!
唰!
一雙手從後麵抱住了她!
“誒!”
女子差點驚叫了起來,卻是被身後之人捂著了嘴巴。
“彆叫彆叫,是我!”
熟悉的聲音傳來,方才讓女子稍稍放鬆了幾分,不再做出激烈的反抗。
“嘿嘿……”
男人抱住了女子,湊在她的耳垂邊上,嗅著香味。
“妙雲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這個黑夜裡竄出來的男人,正是朱橘,而摸黑前來赴約的女孩,當然就是徐家大閨女,徐妙雲。
“你……你大半夜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這般輕薄我……”
徐妙雲低著頭,低聲埋怨道,
“你知不知道我偷跑出來要冒多大的風險?要是被爹娘發現了,我可就完了!”
朱橘聞言,卻是嘿然一笑。
“你不喜歡我輕薄你麼?”
他從身後環抱著徐妙雲的腰肢,輕笑道,
“我看你,也是樂在其中嘛……”
徐妙雲:“!!!”
“胡說八道!”
‘我,我要回去了!再見!’
女孩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話語,她原本緋紅的臉色驟然一變,伸手就要去掙開朱橘的懷抱。
“誒呀誒呀好了,我說錯話了,行不?”
朱橘忙道,
“是我猴急,這不是想你了嘛!”
“這兩天都沒機會找你獨處,我這心裡跟貓撓似的,食不知味,寢不能寐呀!”
“所以,這才千方百計的想找你一訴衷腸,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不?”
不得不說,朱橘這小子雖是母胎solo多年,但到底是個滑頭的性子,哪怕沒談過戀愛,此刻上了道,倒也頗會說一些甜言蜜語。
當然了,說這些甜言蜜語都是有目的的……
“……嗯。”
聽到這番‘衷腸’,徐妙雲方才不再掙紮,反而是輕輕搭住了朱橘的手,輕囁道,
“我……我也想你的。”
女孩子墜入愛河之後,那相思病發的,往往比男孩更猛烈!
徐妙雲也從來都不是扭捏的女子,相反,她是敢於表達自己愛意的!
兩人雙目對視,雖然在黑夜之中,卻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情意。
朱橘抿了抿唇,道:
“我忍不住了。”
說罷,他便啃了上去!
……
不知啃了多久,直到徐妙雲憋得喘不過氣來了,給他一頓錘,方才把朱橘推開。
“你!”
徐妙雲捂著心口,羞惱道,
“哪有你這樣的!快把我憋死了!”
“親吻不是這樣的!”
朱橘舔了舔嘴唇,咧嘴一笑,道:
“這是正宗的法式濕吻好不好?是表達愛意最徹底的方式!”
“你就說開心不開心吧!”
電影上學來的東西,終於是有用武之地了!
“我……我不要跟你說了!”
徐妙雲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著,轉頭便要逃跑。
“哎呀,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這麼著急走乾啥啊?”
朱橘卻是攔住了她,一副意猶未儘的模樣,道,
“才這麼一會兒呢,我還沒過癮呢!”
徐妙雲:“!!!”
“我跑出來是讓你過癮的啊!”
她一拳砸在朱橘胸膛上,嗔道,
“你倒是開心了,不知道我擔著多少的危險。”
“我出來的事兒,隻有輝祖知道,他幫我守著門呢,但是娘經常會來找我說話的,萬一輝祖那邊守不住,被娘給發現了,我怎麼辦?”
“你就隻想著你自己!”
朱橘撓了撓頭。
“這小舅子倒是不錯,知道會替姐姐姐夫打掩護,下次給他帶點好吃好玩的。”
他摟著徐妙雲,嘿笑道,
“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發現就發現了,你娘還能吃了你不成?”
徐妙雲聞言,目中卻是起了幾分水霧。
“你……你哪裡知道我們女子的處境。”
她抿著嘴道,
“我是未出閣的女子,按照道理說,是不能見外麵的陌生男子的,更彆說是……”
“萬一被人發現,你是沒什麼事情,無非多了幾分風流之名,可我徐妙雲不是那青樓的花魁!到時候人家議論起來,說我是不知檢點的女子,說徐家出了個蕩婦……到時候,你叫我怎麼做人?”
“就這麼一次,下次不要找我了,找我我也不會理你的,我……我回去了!”
說罷,她目中噙著幾分淚,轉身便是要走。
“誒誒!彆走啊!妙雲老婆!”
朱橘趕忙抓住了她的手,連聲道,
“我們之間,不是已經定了親了嗎?你爹和我爹都已經定了約了,到時候你就是要嫁給我的呀!”
“咱們之間交往,那是名正言順的事兒!縱然是被人發現了,也沒人敢嚼舌頭!”
“誰敢胡說八道,我砍死他!”
聽到這話,徐妙雲方才停下腳步,看向朱橘。
“你也說了,隻是口頭定了婚約,而不是真的已經下了聘書。”
她望著朱橘,有些幽怨的道,
“要是哪天你反悔了,完全可以不作數的。”
“我感覺,你先前也沒多有多喜歡我,若非是那次在馬車上我……你會像現在這樣嗎?”
“說到底,你隻是饞我嘴上的胭脂了,到時候或許有個更漂亮的女子勾引一下你,就把你魂兒勾過去了……”
聽到這話,朱橘頓時心中一急。
“怎麼可能!”
他連忙道,
“那青樓裡的花魁勾引我,都被我嚴詞拒絕了!我是個正直的人好嗎!柳下惠都沒有我正直!”
“我是饞你的身子,但是我敢發誓,我隻饞你一個人的!三千弱水,我隻取一瓢飲!彆的女人,我看都不看!”
徐妙雲幾句話,說得朱橘都要對天發誓了!
雖說男人的嘴是騙人的鬼,但必須承認,至少這一刻,朱橘的話語是發自內心的。
“真的?”
徐妙雲歪了歪頭,盯著朱橘。
“那自然是真的!我是那種很隨便的人嗎”
朱橘昂首道,
“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可以和道祖爺起誓!”
“我要是……”
唰!
徐妙雲握住了朱橘的手,低眉順眼的道:
“我不要你起誓,我隻要你真心待我就好……”
“你是要真想和我來往,以後也不必偷偷摸摸的,我爹也挺喜歡你的,你就常來我家裡坐坐就是了,府上人都知道我和你的事,你就是進我閨房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到時候讓輝祖擋著外人就好……”
朱橘聞言,眼睛頓時一亮。
“好!”
他一拍手,笑道,
“等回了應天,我就登門拜訪!”
“其實我早就想去你家逛逛了,先前我和徐叔叔也甚是投緣,咱爺倆完全可以把酒言歡呐!”
徐妙雲聞言,也是露出了幾分笑意。
“是啊,我爹也時常念叨你呢,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喜歡一個晚生後輩。”
她輕聲道,
“你先來認認門,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這樣呢,以後你就是平日想來,也就跟回自己家一樣,家裡人一定都把你當姑爺看待。”
朱橘連連點頭。
他也知道徐妙雲的意思……雙方這樣光明正大的走動,更有助於婚事的推進。
畢竟,當時徐達和老爹也就是一個酒後的口頭約定,沒有白紙黑字的寫下來,不夠正式。
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不穩。
作為女孩子,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自然是想要穩當一些,安心一些。
“好好,妙雲老婆,我都答應你,嘿嘿。”
朱橘又湊到了徐妙雲雪白的脖頸邊,嘿笑道,
“到時候我再讓娘催一催,讓老爹下個旨意,讓咱倆先把婚給訂了!”
“訂了婚,那乾啥都名正言順!你說是不?”
“來,讓我再啃兩下……”
說著,他又把嘴湊了上去。
“哎呀,你……”
徐妙雲推了兩下,見這家夥根本就推不動,便也隻能順了他的意。
正此時,忽的有腳步聲傳來。
噠噠!
“誰在閣樓上麵!”
嗬斥聲傳來,隻見一道身影飛身而上,逮住了這一對正在卿卿我我的男女!
朱橘:“!!!”
徐妙雲:“!!!”
隻見徐妙雲猛地低下頭,躲到了朱橘的背影,神色無比慌亂。
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被人抓了個現形!
朱橘也是嚇了一跳,正抱著老婆啃的忘我呢,這突然冒出來一個人,給他差點都嚇萎了!
“他娘的,你誰啊!”
他把徐妙雲護在身後,懊惱道,
“老子是吳王!”
來人聞言,頓時一愣。
湊近一瞧,方才看到了朱橘的樣貌。
而朱橘也看到了他。
“毛驤,你他媽的有病啊!”
一看是老熟人,朱橘直接一腳踹了上去,怒道,
“趕緊給老子滾蛋!滾!”
“不然把你皮扒了!”
毛驤:“……”
“這,吳王殿下,您……”
他瞧了朱橘一眼,又看到了他身後那一道麗影,先是微微一愣,然後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您真是這個!”
毛驤頓時豎起了大拇指,目中露出欽佩之色。
今天白天經曆了那般血腥的場景,這吳王殿下卻還有心思在這裡偷歡,和一個不明女子卿卿我我。
這心態,大寫的服啊!
“滾!!”
朱橘有些惱羞成怒,低喝道,
“一個呼吸時間,從我眼前消失,不然我找人把你活埋了!”
毛驤聞言,連連點頭。
“是,是,屬下這就滾,這就滾!”
“殿下,要不……我幫你把風吧?”
朱橘:“¥%……&*@#!!!”
毛驤一看朱橘的臉色不對,一溜煙的直接跑路了。
“娘的,這混蛋玩意兒……”
朱橘嘴裡還是罵罵咧咧的。
“咯咯咯,好了,他挺識相的,沒有追問。”
徐妙雲咯咯笑了起來,抿嘴道,
“要不然,我們就被抓現形了,那我就完了……”
朱橘輕哼一聲。
“他敢不識相?我對他有救命之恩!”
他昂首道,
“要是彆的皇子,那他還真不會這樣卑躬屈膝,但你家夫君是誰啊?虎軀一震,他就得跑!”
徐妙雲巧笑嫣然。
“臭美……”她又捶了朱橘一拳,輕輕靠在朱橘的胸膛上,這兒,很有安全感。
“哼,差點被這家夥破壞了我的雅興,來來,咱們繼續……”
“還要?我都要被你啃破皮了!不行不行,你陪我聊會兒天唄,不要整天都想著那些事情好不好?”
“……”
夜半,子時。
徐妙雲悄咪咪的回到驛館,腳步都還有些虛浮。
“這個登徒子,就知道輕薄我……”
“嘴都麻了……”
她小聲嘀咕著,可神情卻是頗有幾分嬌羞,眉眼之間,更是有幾分嬌媚之色。
然而,一打開房門,卻見一大一小兩人正坐在那邊。
大的是她母親謝氏,一臉的嚴肅。
小的是她弟弟徐輝祖,一臉的無辜。
徐妙雲見到母親正襟危坐,頓時一愣,一顆心沉到了穀底,臉上的嬌羞之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妙雲,你這麼晚,去哪裡了?”
謝氏一臉嚴肅的道,
“老實交代!”
徐妙雲看向徐輝祖,徐輝祖搖了搖頭,一臉無奈。
“娘,我……我剛才鬨肚子了。”
她趕忙擠出幾分笑容來,坐到了謝氏身邊,連道,
“你怎麼來了?早點休息嘛,明天還要回應天呢!”
謝氏往徐妙雲身上嗅了嗅,眉頭頓時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