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穢主遮天蔽日的巨翼在地下暢快扇動了幾下,祂龐大的身軀盤繞蠕動,鱗甲摩擦間發出窸窸窣窣令人牙酸的聲響。
這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更何況祂早就從汙穢之力的反饋中得知這小丫頭對那隻小狼崽的感情遊移不定,在自己與小狼崽兒的性命之間必定會選擇自己活著。
這小丫頭看著不像個傻的,她一定會鬆手!
穢主篤定的想。
回應祂的是一句毫無素質,且族譜含量極高的祖安國罵。
即使穢主自認自己穢生穢養沒有什麼祖宗親屬,卻也被噴的有些愣怔。
“白隨風,你給我抓緊了!”
李扶搖用力到額頭青筋畢露,卻仍阻止不了自己的身體也被漸漸往深淵中帶去,她根本顧不上有心無力的李天青,探頭瞥了眼白隨風腰間緊緊捆縛的黑色觸手,李扶搖止住臟話,咬牙切齒大聲喊道:
“你想要他,一定是因為他身上有你需要的東西吧?”
“那你知不知道我和他是簽了生死血契的?我是他主人,你要是敢把他拖下去,你信不信我立刻自爆神魂跟你魚死網破?我讓你什麼都得不到!”
穢主的聲音再未響起,可白隨風腰間的汙穢觸手卻纏繞的愈發緊密,仿佛是在無聲嘲諷一般。
“扶搖快鬆手!”
白隨風燦金眸子中滿是緊張,幾乎在李扶搖話音落下的同時喊道。
“你說什麼?”
李扶搖不可置信的低下頭,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年僅十二的小家夥,焦躁的問道:
“你知不知道我要是鬆手你就死定了?!你小子知不知道你他爹的在說什麼?!!”
“我知道。”
白隨風盯著李扶搖在洞口漸漸探出的上半個身子,隻覺方才救下妹妹的興奮感蕩然無存,他耳朵和尾巴因為瀕死的恐懼而齊齊微顫,可那雙眼睛卻在淚光的浸泡下燦若海上初陽: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白隨風又重複了一遍。
他定定地看著李扶搖的眼睛,眼中閃爍著淚光,可手上卻仍然無比堅定的一點點鬆開,試圖掙脫李扶搖越發用力地手指:
“但保護你是我自願的。”
“扶搖乖,鬆手吧,不然你也會被哥哥帶下去的。”
“你彆動!你他爹亂動什麼啊!”
李扶搖有些慌亂的罵道,手上力道緊的恨不得掐進白隨風腕骨裡。
視線莫名有些模糊,緊接著她就察覺有溫熱的液體自眼眶中吧嗒砸下。
李扶搖有些愣怔的看著那朵碎在白隨風額間的淚花,之前所有的迷茫、糾結和疑問忽然就都有了答案。
這滴淚就是答案,她知道自己在慌什麼了。
她不是怕任務沒完成被係統抹殺,而是怕唯一一個純純粹粹愛著自己的生命就此消失。
這是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才體會過一次的,來自一隻小狼崽對她的,不摻雜任何利益任何所求任何期望的純粹乾淨的愛。
這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李扶搖很肯定自己絕對不是那種煉銅的畜生。
但她確信這一刻她愛這隻願意為自己不假思索舍棄生命的小東西。
這是她的哥哥。
雖然老是傲嬌彆扭的紅著眼眶含著淚,還不太愛在人前說話,但這是愛她的,說保護她就一定會保護她的哥哥。
李扶搖神色溫柔了下來,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白隨風,隻見少年頭頂的兩團雪白背成飛機耳的模樣抖啊抖,麵上卻強忍淚意擠出一個溫柔寵溺的微笑,故作鎮定安慰道:
“彆怕,扶搖彆怕,你彆做傻事。”
“我聽到那家夥的心聲了,祂吃了我就不會吃你了,你鬆手就能活著出去了,乖~”
見李扶搖仍沒言語,他眼眶更加紅了,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眼尾弧線淌入鬢間,白隨風有些哽咽的擠出一個笑:
“對了,我仙界的仇就拜托扶搖幫我報啦,你可一定要去仙界哦,我的仇人……”
“閉嘴吧你!”
李扶搖輕笑一聲,飛速眨掉了眼中的殘淚:
“你的仇你自己報,休想把麻煩甩給我!姑奶奶才不管你呢!”
說著,她麵上表情忽然猙獰起來,精巧靈秀的五官隨著過於用力而顯得有些猙獰,一張平日裡軟糯白皙的小臉蛋兒漲紅如肝,與美貌二字簡直半點兒邊兒都不沾。
不是說真心換真心嗎?
不是說家人要性命相護的嗎?
那我此刻為救出愛我的家人,付出點代價算得了什麼?
李扶搖在白隨風錯愕的眼神中周身靈光暴起,她一手驟然發力,一手將手指塞到口中狠狠咬斷。
“扶搖你!”
白隨風一雙金眸瞳孔地震,眼睜睜看著李扶搖將那截斷指從口中掏出,捏著斷掉的那一邊指向他下半身緊密纏繞的觸手,目眥欲裂嘶吼道:
“燃燒吧!永不屈服的心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