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Pot-12.我們之間
明明是占理的一方,也是來看熱鬨的。
最後明雀反倒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拉著婁與征進了電梯。
婁與征人高馬大被她塞進電梯廂,回頭,沒懂:“跑什麼?”
“你說跑什麼。”明雀使勁按著關門按鍵,餘悸未平,“你打得那麼狠,再不走等人來了楊格萬一真撒潑碰瓷,咱們就走不了了。”
“看戲不成還惹一身腥。”她仰頭看他:“你這是何必。”
“他說什麼我根本無所謂,真不該動手的,回頭他事後萬一真報警維權……”
婁與征抄兜靠在一側電梯牆壁,隻是重複:“那你解氣了麼。”
明雀反倒蒙了,“……啊?”
婁與征瞄著她的臉,絲毫沒被這些麻煩威脅到:“我這人不欠人情,今天這出就是為了讓你看個樂嗬&bp;。”
她扯著他衣袖的手指鬆動,有幾分脫落的跡象:“所以你跟楊格說的那些,都是為了幫我出氣啊。”
“還沒解氣?”他支起身子要去按電梯:“那回去,我接著打。”
看他真要按電梯回六樓,明雀趕緊拉住他的手臂,“彆!我解氣了,真解氣了。”
對方的動作停下,電梯還在不停往下降落。
她抬起視線,對上婁與征深沉平靜的目光,忽然想起他方才對揍楊格時那動怒的神色。
他雲淡風輕說的話卻像是高溫烙印,此刻在她心頭上深刻不散。
明雀心尖驟然化開了一片溫酸。
儘管知道他所說所做不過都是為了還她幫婁琪的人情。
但是,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被人強烈地在意的時候了。
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職場裡,人際關係裡她早已習慣隱藏自己的感受,習慣性地順從彆人,以他人的情緒為第一位。
總覺得,不管怎樣自己受點委屈也沒什麼。
被婁與征偏愛的那一年在她窩囊的人生裡太過短暫,以至於一離開了他,她就像一塊會回彈的橡皮泥,又變回原本的形狀。
可是現在。
這種感覺又再度襲來。
這種猶如海潮翻湧的碰撞,讓她不止回憶起最開始對婁與征心動的瞬間。
那味道,和現在此刻一樣濕鹹。
…………
大一的冬天,臨近萬聖節學院路的學生聯誼開始如雨後春筍般組織起來。
因為和季霄回一起做學生會的工作,所以久而久之她和婁與征的接觸越來越多。
不過大部分那隻是眼神交彙,點頭之交,明雀根本不敢跟這人說話。
因為每次他看過來的眼神都很可怕,給她一種“敢過來套近乎分分鐘羞辱你到哭著退學回家找爹媽”的感覺。
明雀覺得自己就像隻哆嗦的小家雀,在婁與征這頭老虎的陰影下卑微存活。
她哭喪著臉繼續整理報表,一直在旁邊的季霄回發現了這種微妙的氛圍,看了眼坐在一旁冷臉敲鍵盤的婁與征,湊過去小聲問:“學妹,你怎麼惹到他了?”
“也認識三個月了,關係還這麼僵硬啊?”
“沒……”明雀握著一遝紙,小聲嘟囔:“我就是,稍微,吐槽了一下他的衣品。”
“當著他的麵……”
季霄回托著下巴靜默了幾秒鐘,恍然笑出兩聲。
“你也這麼覺得?”
明雀倏地抬頭:“嗯?”
季霄回有雙多情的桃花眼,但因為立體的五官毫不顯女氣,有種專屬男性的俊美。
他一笑起來格外有感染力,語氣嘲謔,還有些無奈:“他向來品味很差,初高中因為都穿校服我才勉強跟他處兄弟。”
季霄回看了眼婁與征今日毫無亮點的穿搭,“到了大學,我已經不想再和他一塊走了。”
“會被嫌棄。”
明雀撲哧笑了,拿著紙擋著自己誇張的嘴型,使勁點頭。
這時婁與征抬眼過來,一眼掃在他們身上。
警告和冷意昭然。
季霄回始終勾笑,直接把他的威脅頂回去了。
他扭頭,看向明雀,延續話題:“不過他人並不壞,隻是脾氣怪。”
“多接觸就知道了。”
“這周末學生會有聯誼,大家都叫上同學了。”季霄回邀請她:“你也帶朋友來吧,沒關係的。”
後來她在宿舍提了一嘴,果不其然大家全都去了,還有不少她不認識的。
那次的聯誼會很熱鬨,二十多個人彙聚在一個大包間裡,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一塊鬨,讓她第一次見識到了大學的社交氛圍。
一進包間她立刻找了個靠邊的位置降低存在感,裝出一副很忙的樣子,玩玩手機,擺弄麵前的果盤。
精心打扮的韋婧等舍友對那邊正在處於社交中央區的婁與征和季霄回一眾帥哥學長蠢蠢欲動。
明雀覺得她們那樣才算做當下這種場合該做的事。
她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心想:躲在一邊玩手機喝可樂算什麼聯誼嘛。
韋婧和邵青青非常激動,小聲說:“要不要邀請他們過來打桌遊。”
“好啊好啊。”
“你去?”
“我不認識我咋去啊……”
就在這時,這幾個舍友外加上其他女同學齊刷刷看向明雀。
明雀:!又來?!
同學們盼望的目光太過熱烈,不做什麼她們不會作罷的。
明雀艱難地看向坐在吧台的婁與征,沒想到這一眼,竟直接撞上了對方的視線。
他也在看她。
明雀很意外,那一刻周圍所有嘈雜都仿佛被屏蔽在外,她的世界靜下去,隻有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婁與征的目的性並不遮掩,雙眼寫滿了她的名字。
他歪歪頭,無聲啟唇。
口型清晰。
‘過來。’
直擊心尖的口令,不容置喙。
讓明雀根本無法拒絕。
下一刻她起身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向婁與征,走到他身邊。
婁與征坐著,她站著卻還是要仰視這人。
感受到後背彙集了無數道暗暗打量的視線,她渾身不自在,笑了一下,從兜裡掏出兩顆糖。
明雀眉眼彎起,略帶討好,“萬聖節快樂,學長。”
“糖送你。”
婁與征瞥了眼那兩顆糖:“賄賂?”
他環胸,長腿拖著高腳椅轉了半圈,然後忽然俯身靠近,近距離審視她:“這次又想讓我加誰的微信?”
男性氣場壓下來,她心虛一刹那,趕緊否認:“怎麼會……”
“單純想送你糖吃。”
就是在這樣的距離下,明雀第一次有機會這麼清楚地打量他這張臉。
睫毛好長,原來鼻尖是有顆痣的啊,這麼一看,本來冷淡淡的臉莫名多了幾分性感。
這人連痣都這麼會挑地方長嗎?
明雀握著糖的手指搓了搓,忍著想去摸摸那顆痣的生理衝動,“學長,我沒騙你。”
“不吃塊糖怎麼能算過萬聖節呢。”
說完,她把糖往他麵前推了推,悻悻笑著。
“這次我不會再利用跟季學長的關係套近乎給你牽線搭橋了。”
“雖然有可能被討厭吧……”明雀摸了摸劉海,偏開眼慚愧道:“至少這樣不會不尊重你們。”
婁與征一眼就看出了她遮遮掩掩的憂悒,倒也沒有多添溫柔:“絕對不會?”
她點頭:“絕對不會!”
他姿態疏懶,手指玩著那顆糖,“要是你再敢像之前那樣兒,給我亂添麻煩。”
婁與征挑起眼皮,笑意很淡,威脅著:“我就對外說你是我女朋友。”
“我也給你添點亂子,咱倆一塊兒麻煩個沒完。”
明雀一愣,心跳冷不丁踩空了幾拍。
嗡得——耳蝸好像注了水。
什……什麼……
他在說什麼啊。
婁與征把糖撕開放進嘴裡,沒過幾秒皺起眉,含糊問:“你給我的這什麼糖。”
明雀回神,看他表情古怪,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整蠱級彆的超辣薄荷糖。”
婁與征:“……”
“店家送的,什麼味道啊學長。”
婁與征壓著眉,好像已經快被辣的吐不出話了。
而下一秒,他卻說:“你想嘗嘗?”
包間裡回蕩著黏膩浪漫的英文歌,婉轉的旋律仿佛讓婁與征清冽的嗓音都變了味道。
明雀怔怔看著他,耳後燒起熱,一時間對不上話來,“啊,我……”
對方應該隻是隨便一句,她卻莫名想到了很奇怪的地方……
她始終說不出話,直到聽到對方繼續說:“上次你說我管得著麼。”
明雀回想起兩人在樹下的那段對峙,有點心虛:“對不起啊,我話說衝了。”
“你說得對,彆人確實管不著你的事兒,你怎麼做人怎麼處事,有自己的方法。”婁與征睨著她:“吃了啞巴虧也隻能憋著,都是你活該。”
她咧起無聲的乾笑。
你也不用剖析得這麼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