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個無解的答案。
至少現在在我心裡,雲辭永遠是最美好的姿態。
淩晨兩點多的時候,妹兒終於閉上眼睛睡了過去,房間裡都是她小小的鼾聲。
楊姐把她抱到床上,關上房門的那一刻。
整個人都仿佛蒼老了好幾歲,再沒了之前叱吒商場時精英的姿態。
我從冰箱裡翻出了酒店送的紅酒。
隨手拿了兩個塑料杯子,洗一洗直接往裡麵灌。
都這個時候了,誰也不想講究那麼多。
能用酒精來麻痹一下悲催的人生。
誰還會管麻痹劑是國產還是進口?
楊姐不願意給身上的傷口上藥,卻願意接過我這杯酒。
我們倆在唯一乾淨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半瓶紅酒下肚,她才開口道
“我拿下百萬年薪的時候才25歲,後來外派回國,我用兩年的時間,當上了融華管理層,當時我真覺得我無所不能,好像全世界都在為我敞開。”
年紀輕輕能乾到這種程度,楊姐的履曆,比我想象中優秀無數倍。
我抬起手和她碰了個杯,真心實意道
“姐,現在全世界也在為你敞開。”
“不可能敞開了。”
楊姐注視著酒杯道“思榆,你沒辦法理解我的感覺,有時候病痛能把一個人折磨的失去鬥誌。”
“小風是我親妹,我不可能不管她,我帶著她治病這些年,花費的時間和精力,絕對是你沒辦法想象的,但是對她來說好像也還是這樣。”
楊姐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最後又隻是沉默地抿了一口紅酒。
“我投資農家樂,除了想留出更多時間帶她治病以外,也是因為我的身體扛不住了。”
她從手機裡劃拉了兩下,翻出了一張病曆單給我看。
上麵寫著的東西我看不懂,隻有幾個退化的字眼是我能看懂的。
“姐,你的眼睛?”
“基因病,家族遺傳。”
楊姐道“你說這老天姥也真是有意思,給了我往上爬的機會,又不給我一個健康的身體。”
“我想在徹底看不到之前,把能做的都做了,農家樂是我留給自己最後的養老錢,到時候我和妹兒就在裡麵常住。”
楊姐又喝了一口酒,看著我道
“思榆,你跟我不一樣,你還年輕,身體也健康,你要在有限的生命裡,儘可能做出更有意義的事。”
楊姐這一番話,說的我心裡堵得厲害。
不光是她跟妹兒的病,更多的是她現在對人生的態度。
在今夜之前,我已經覺得我足夠成熟了。
甚至跟原先的自己比,已經成長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現在被比我大那麼多的前輩提醒。
我仿佛能看見十年後的自己,越過時空與我交集。
人生因為不知道終點,才感覺是永恒。
我沒有好學曆,也沒有好家世,甚至連家庭的托底都極其有限。
和社會上的人比起來,我充其量隻能算得上底層往上的那一波。
以往自哀自怨,虛度光陰,不過是覺得生命寥寥幾十年。
彆人生下來就有我努力一輩子才能達到的東西。
我不甘心,我憤怒,所以我選擇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