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老四的慘叫聲已經聽不見了,背上傳來的灼痛感越來越強,身材魁梧的男子仰頭深深吸了口氣,感受著力量重新回到身體裡,用僅剩的獨目看向對麵的青衫書生。
痛,鑽心的痛。
不僅是身體上此刻還在持續的疼痛,更難以忍受的是老三老四和老大的家眷都葬身在身後那片火海裡的事實事實上這個看起來最為凶惡的漢子可能是四兄弟裡最看重情誼的那個。
往日清明的視野如今變得昏黑模糊,更是隻剩下了一半,但並不影響漢子要把青衫書生的模樣刻進腦子裡。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漢子一把扯去身上被燒得破破爛爛的衣裳,雙臂微張,沉膝運力,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暴熊,對麵這書生心思夠深,演得夠像,下手夠狠,但他犯的最大的錯,就是讓自己活了下來!
就算精疲力儘,就算渾身是傷,就算瞎了一隻眼睛可當年軍中技擊,他可列全軍前十!
仿若實質的暴虐氣息下,顧懷走得很穩,他提刀的姿勢有些隨意,漢子甚至能想象到他全力劈下後刀柄脫手的場景這分明就是個從未練武的文弱書生!
他不想再等了,一步躍下台階,一步橫跨籬笆,僅僅三步,他就撲到了顧懷麵前,撲麵的勁風甚至吹起了顧懷的頭發。
但顧懷隻是抬起手,一把五顏六色的粉末就砸到了漢子的臉上,空氣裡立刻充滿各種調味料的味道其中當然有些進了虎目圓睜的漢子眼睛裡。
一聲慘叫乍響,能看出來顧懷在廚房搜羅的這些粉末實在很有用,漢子本就剩下一隻獨眼,如今又被迷了眼睛,一時間眼前模糊一片,再也看不見青衫書生的身影。
而顧懷也就地一滾躲過漢子下意識的撲擊,看著漢子發狂地用手搜尋著他,他退後幾步,聲音在彆處響了起來:
“是不是很驚喜?以為我會和你來一場真男人的對決?”
“混賬!卑鄙!”
“綁架收贖金的賊人罵彆人卑鄙?這真是我這段時間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顧懷的聲音忽左忽右,忽大忽小,“順便跟你說一句你那些兄弟家眷真是沒一個像樣的,就喜歡男人的那個,你知道我把他勒死之前他是什麼樣子麼?”
顧懷愜意地笑了起來,看著如同發狂的熊一樣朝著聲音胡亂撲擊的漢子:“他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住口!”
“對了對了,還有那個女人和少年,我先是把少年的頭砍了下來,然後遞給了那個在做飯的女人,你想不想知道她當時是什麼表情?”
“你該死你該死你該死!”
“那副表情真是太美妙了,所以我又把之前做的事又做了一遍,你如果想看,現在他們的頭就掛在你身後的那棵樹上噢我忘了你睜不開眼睛。”
“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顧懷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停在了一個地方,像是以前在電影裡看見的那些窮凶極惡的變態罪犯:“不過我真沒想到放了火你們還能跑出來,也還好我為了萬無一失提前在這裡守著,剛剛和你一起跑出來那個人,以為自己逃出來的時候一定很開心吧?不過現在應該都焦了,真是可惜了那副表情。”
極度的憤怒和仇恨仿佛一下子被壓了下去,眼前一片黑暗的漢子在那一瞬間恢複了冷靜,他一直聽著顧懷的喋喋不休,聽著他議論貶低自己的兄弟親眷,讓他以為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以為他可以一直處在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