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出城清理屯田有什麼區彆?後者好歹還是公務出差。
嘴角的苦澀越來越濃,楊溥又翻了一頁書顯然是不打算再理他,想到前線起義軍和府兵打得熱火朝天,而他則要跑去那些可能很快就被攻下的城池裡,從地方將領手上搶田,就算不被砍死,說不定也要在野外碰上幾個造反的農民...
大好人生突然灰暗起來,已經跨過月亮門的顧懷頓了頓,回頭對著楊溥比了個中指。
反正這一去是生是死還不知道,能出點氣是一點。
連話語都是那麼儒雅隨和:
“老頭,你TM...”
……
被仆從領到楊府後院的時候,吳哲模糊地聽見了些奇怪的聲音。
一開始還不確定,但轉過一道門廊,那些聲音就漸漸清晰起來,像是些市井常見的汙言穢語...
楊府的下人臉色也肉眼可見地尷尬起來,吳哲還沒來得及細問,一道身影就邊罵邊朝著這邊走來,擦肩而過的時候,兩人對視了一眼,一襲青衫的年輕人像是個讀書人,但衝著遠處花園的罵聲還是沒停。
這人莫名地有點眼熟是怎麼回事?
當然最讓吳哲疑惑的,還是這年輕人的身份。
楊溥隻有一子,當初在京城吳哲也是見過的,眼前之人明顯不是,而且也沒見有人這麼罵過自己親爹;若說是沒有親密關係的人,那就更古怪了誰會讓陌生人上自己家來罵街?
尤其是當轉過那道月亮門,發現楊溥臉上並沒什麼怒意的時候,吳哲就基本確定,那個讀書人和眼前這位退下來的禮部尚書的關係...顯然不簡單。
但眼下顯然不是思考這個的時機,吳哲遞拜帖的時候,用的是當初在京城國子監聽過楊溥課的名義,眼下自然該執弟子禮,但行到一半,就被楊溥隨意地一指打斷:
“坐。”
吳哲略有些尷尬地坐下,端起下人送上的香茗,對自己這一行的目的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不讓執弟子禮,那就隻能是以官員身份說話了,而他一個戶部官員,哪裡來的話與楊溥好說?
無奈之下也就隻能閒聊一下京城風物,久離京城的楊溥倒是聽得很認真,隨後內容轉移到江南來,談起兩浙叛亂的時候,楊溥的談興便明顯低了許多。
天色漸暗,茶已經換過了兩盞,但楊溥依然還是傳聞中那樣難以接近的模樣,吳哲有些無奈地站起身子告辭,知道這位在京城以孤傲倔強出名的官員今日是不打算給自己一個準信了。
但沒關係,他在江南的日子還有很多,旁擊側敲之下,總有...
吳哲突然想到了什麼:“楊公,剛剛那位公子...”
“這段時間結識的讀書人,頗有才學,”楊溥麵無表情,“隻可惜去做了商賈人家上門的贅婿。”
吳哲怔了怔,若有所思:
“贅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