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抓到?”
騎馬趕到宮城的顧懷聽完王五的彙報,又看了一眼遠處跪著的一排人影,輕輕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狗東西居然還挖了地道...我帶人衝進宮城的時候,估計就已經跑遠了,就隻逮著這麼幾個貨色。”
“地道通往哪兒?有沒有人派人去看?”
“是外麵的民居,我已經叫人挨家挨戶照著畫像搜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搜到。”
顧懷點點頭,有些遺憾,但也知道不是王五的錯。
的確是沒想到那位白蓮教的佛主這般果斷和狠厲,明明有地道,卻連這些白蓮教的高層都沒帶就匆匆逃命,如今千裡奔襲過來卻沒能抓到賊首,實在是有些不圓滿。
他策馬到那排人影麵前,微微低頭:“名字,官職。”
被綁得嚴嚴實實,頭發散亂的徐輝輕輕一歎,卻並沒有回答什麼,隻是沉默等待。
直到被抓的最後一刻,他還在組織宮人進行抵抗,因為他知道,隻要能暫時擋住那些大魏騎兵,不讓臨安完全淪陷,那麼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
但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準備赴死的時候,那個一直被宣揚為刀槍不入神仙下凡的佛主,卻拋下他們跑了。
一道冷冷的聲音在上方響起,越過了他:“有骨氣。”
徐輝抬起頭,看著馬上那個人影,這便是這些大魏騎兵的主將?
陽光有些刺眼,徐輝看不清那道人影的臉,但能感覺出來他很年輕,接連的廝殺讓他滿身縈繞著血氣,黑色的鎧甲隨著他的動作吞噬著陽光。
這麼年輕就能堵上性命孤軍深入奔襲千裡,這一次輸得真不冤。
他突然開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大膽!”一旁的王五怒從心起,他記得這廝,從被抓就一言不發,怎麼審都隻是沉默不語,如今居然敢用這種語氣跟將軍說話?
他大步走上去就想抽這廝幾耳光,卻被顧懷輕輕抬起的手止住動作:“問。”
徐輝看著周圍的魏軍:“朝廷許諾給你們什麼?”
“臨陣討賊,剿匪平叛,需要什麼許諾?”顧懷冷冷開口,“不要把朝廷的軍隊和你們混為一談。”
“這些話我以前可能會信,但現在我確實不太信,”徐輝誠懇開口,“沒人想為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賭上性命,尤其是已經爛成那樣的朝廷...你一路穿行兩浙,難道還沒看見麼?朝廷還不如聖教得人心。”
空氣越發冷了幾分,跪在徐輝旁邊的其餘幾位天師都怔怔抬頭,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了還要去刺激這位年輕將軍,他難道不知道能苟活一時就可能等到大軍回返?
“我明白了,”顧懷手裡的馬鞭輕輕敲打,身子微微前傾,“你想聊大義?”
“正是。”哪怕到了現在,徐輝也沒有打算放下那份信仰,他依然堅信白蓮降世才是拯救這個世道的唯一方法。
然而顧懷的聲音更冷了些:“我有些失望...說實話,在我印象裡靠著邪教裹挾百姓造反的人,多半都是些趴在他人身上吸血的臭蟲,臨到該自己去死的時候,就連話都不敢說一句,難得看見一個正常點的,結果腦袋裡也是些狗屁不通自以為是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