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浩撩開門口垂下的圍布走了進去,稍微適應了下黑暗,便看清了台上演著的戲碼。
還是老一套,民間愛聽的情愛故事,狀元公又拋了發妻迎娶世家女,最後落得個仕途儘毀,也就這幫平民愛看,真這麼乾的狀元公多半混的比之前要更好些。
他走向後台,沿途的戲班成員都恭敬的向他問好,他也是呲著大金牙笑著回應。
不呲不行,全身上下也就這顆金牙算是最後的家當了,還是當年街頭廝混時掉了顆牙補上的,這些年最苦的時候也沒打過它的主意。
後台的一個老者迎了上來,有些犯愁:“班主,你可算來了,外地來的那個戲班正鬨著要錢呢,都影響到上台了。”
焦浩挑了挑眉頭:“要錢?還沒演滿半個月,要什麼錢?”
又起了陣喧鬨,他走過去,隻聽見那戲班班主理直氣壯:“...怎麼能不給錢?咱們是演了戲的!演一天就得給一天,十天剛好一貫,咱也不多要,給了就走人!”
焦浩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陳班主,當初說好的演半個月結,怎麼如今就變了卦?都是勾欄討生活的人,不會少了你的,隻是聽你意思今天就要走?那剩下五天怎麼辦?”
陳班主眼見正主來了,氣勢低了些:“焦班主也是敞亮人,咱也就直說了,城外有村子來請咱們過去,開的價可比你這兒高多了,多耽擱一天就多虧些錢,戲班子這麼多人這麼多張嘴,我不可能跟這兒死蹲著吧?也就提前個幾天,把錢結了不就成了?”
焦浩臉色沒變:“結錢事小,可空出來五天,我這勾欄怎麼辦?”
陳班主冷笑道:“那可就不歸咱管了!這錢今天是拿定了,要是不給...”
他環視四周:“可彆怪咱們鬨騰起來!”
多少有點不講道理。
但世道就是這樣的,大家都是苦命人,有時候比的就是誰更橫,可要他這個有家業在京城的人跟這些四處流浪討生活的戲班比,實在是讓他有些為難。
最後也隻能掏錢了事,還好那戲班班主也算厚道,沒有獅子大開口,不然才發了月錢的他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下那顆大金牙。
等到事情平息下來,他掀起幕布看了看,後台有事,台上自然是沒人表演,勾欄裡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唯一的客人看樣子好像是個讀書人,帶著個魁梧的護衛,正閒聊著喝茶。
這倒是有些奇怪誰都知道讀書人最喜歡一副清高做派,勾欄這種地方,肯定是不會來的,更彆提現在台上還空空如也。
焦浩猶豫片刻,走了過去,正想以東家的身份替今天沒有節目道聲抱歉,然而卻聽見那個讀書人笑著說道:
“總算是來人了...你們這個勾欄怎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