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沉思許久,突然發現這個局麵神仙來了都得頭疼...所以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穩定軍心。
他輕輕敲了敲沙盤,吸引了官員武將們的注意,用低沉有力的聲音下達了總攬京城防務後的第一道軍令:
“自即日起,奉命征調如下部隊赴京。”
“陳留、穎昌、徐州三地常備軍,鳳祥、河中操練軍,唐州、蔡州運糧軍,徐王(封地徐州)三護衛,軍令傳達後,各軍立刻出發,於二十日內趕到京城布防,如有違抗,軍令必斬!”
這些部隊加起來大概有十萬餘人,但從名字就能看出來,基本都是地方武備和運糧的後勤部隊,甚至還有藩王衛隊,換做平日這些兵彆說直麵遼人了,連戰場不一定敢上,但如今卻要被一紙調令調來防衛京城,戰鬥力怎麼樣根本不必多說。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最精銳的兵力在北境已經被打散了,重新集結不知道要花多久,遼人不可能給這個時間,眼下要想守住京城,還真就隻能靠京城禁軍和這些雜牌軍隊。
如此一來京城的兵力大概能達到二十萬,再加上充足的民夫以及守城之利,或許真的能和不擅攻城的遼人騎兵打上一場。
軍令下完,大堂內的官員武將們明顯神色一鬆,他們今天來議事也有想看看顧懷到底準備怎麼做的心思,如今看到顧懷第一道軍令就是加強京城防衛兵力,而且調令條理有度,不由心中一定,但很快就有人提出了一個問題:
“二十萬兵力,京城能裝得下,但要守住京城還需要一樣更加重要的東西。”
兵部尚書看著顧懷,說道:“糧食,京城人口眾多,平日裡糧食多是通過河運從彆處運來,若是一下子湧入這麼多軍隊,守不了多久就要斷糧。”
一位老將站出來:“這個好辦,鄭州那邊就有糧倉,而且離京城不算遠,遼狗也還沒打到那裡,從那裡搬過來就是了!”
“有道理,鄭州倉米數百萬,這些糧食足夠京城所有人吃上一年!彆說二十萬大軍了,三十萬也養得起!”有兵部官員讚同。
“不行,不能用,”有官員看了他們一眼,臉色有些難看,“調糧和調兵,不是一回事,調兵隻需要一紙調令,士卒自己就可以動身,但想把糧食運進京城,就需要民夫,還需要很多時間那些兵趕來京城或許不用二十天,但要想把這些糧食運進京城,二十天絕對不夠。”
顧懷看著地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從鄭州到京城確實不算遠,而且還能走一段河運但是絕對會比士卒趕路的速度慢上許多,如果征調民夫開始轉運糧草,需要耗費多少人力先不談,就說萬一在運糧過程中遼人騎兵趕到了附近...
這樣一來就必須派軍隊護衛,但問題是京城的兵力也不夠,哪裡有多餘的兵力去護衛糧食?
事情陷入死局,而且更要命的是,如果鄭州那麼多糧食落入南下的遼人手裡又該怎麼辦?
兵部尚書看著所有人難看起來的臉色,輕輕一歎,做了那個惡人:
“燒掉吧。”
許多人愕然抬頭,神色劇變,仿佛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
“燒掉,”兵部尚書重複了一遍,臉色冷硬得仿佛一塊沉在深淵裡的石頭,“把鄭州糧倉燒掉,絕不能留給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