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了十月之後,皇位更替所帶來的人心浮動顯而易見地平靜了許多,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更改政令所帶來的影響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大,起碼許多京城老百姓恍惚間就覺得好像跟先帝在時沒什麼兩樣。
而相比到底是太子還是二皇子做皇帝,老百姓們顯然對另一件事情要關心許多,九月中旬北境起了戰事的消息傳入京城,儘管朝廷已經在儘力封鎖,但北境被破遼人即將奔襲京城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於是引起了一輪又一輪的恐慌。
先是家有餘力的百姓們扶老攜幼地出逃京城,不知多少馬車載著家財南下,這裡麵顯然包括許多官員的家眷,一時間城門處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把鎮守城門的神機營統領陳平煩得焦頭爛額,隻能跑去找顧懷,隻是顧懷兩句話就把他打發了回去:
“有什麼好攔的?京城能守住,他們跑不跑都一樣,還能少吃點糧食;京城要是守不住,跑出京城就能躲過遼人騎兵?反正也不需要他們守城,愛走就走。”
在這樣的命令下,每日逃離的百姓越來越多,但在到達一個峰值之後,就開始逐漸回落,留下的人要麼是想明白了顧懷那番話的道理,要麼是實在離開京城沒有活路,隻能強迫自己樂觀一點這樣下來京城之間戰前氛圍反而好了不少。
其次的影響便是京城糧價飆升,並且有大量商販囤積居奇,導致糧價居高不下,對於這種情況,很顯然顧懷趙軒楊溥三人的想法是一致的這種時候還發國難財的,不重罰留著過年?
於是著飛魚服配繡春刀的錦衣衛算是第一次在京城百姓麵前公開亮相,他們查案的手段可就要比刑部大理寺快速狠厲得多,而且壓根不管身份,商販、士紳、官員,甚至連讓手底下人囤了一倉糧食的國舅爺都被他們找上了門,從修好到現在還沒關過幾個人的昭獄一時間人滿為患。
這種酷吏行為,說實話換了平日官員們的折子早就堆滿禦書房了,可眼下是戰時,趙軒楊溥顧懷又是擺明了一條心,戰時物資隻要他們敢囤積倒賣錦衣衛就敢上門,充公之後強行平衡糧食市價。
除了這些,還有許多年未曾有過的宵禁,街上四處巡邏的士卒,城牆上方越來越多的守城器械,這些都讓京城內的所有人繃緊了神經最後的那一絲僥幸已經破滅,戰火真的就要燒到京城了。
而在這之後,他們看到的是一支又一支風塵仆仆的軍隊。
從九月中旬那些軍令傳出京城,整個京城附近地界所有可調可用之兵紛紛集結,他們來自不同的地域,他們日夜兼程地行軍,目標隻有一個儘快趕到京城。
在這場大魏帝國建國以後得第一場總動員裡,接到軍令的軍隊不管戰鬥力怎麼樣,都開始和時間賽跑,那些原本可能在運糧可能在屯田的士卒放下了手裡的推車和鋤頭,在各級將領的帶領下朝著京城集結。
他們不知道遼人什麼時候會打過來,但他們知道隻要早一天趕到京城,守下京城的把握就多了一分。
事實證明,生死存亡之際,大魏的地方軍隊還是有一些氣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