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們看到原本還有所保留的遼人步卒全部開始渡河,密密麻麻地開始與魏人的步卒大陣短兵相接時,臉色變成了無法掩飾的難看。
“遼人要決戰了。”
“能擋住麼?還有人能頂上去麼?”
“沒了...後麵的營房都空了。”
“遼人為什麼沒有上當?皋城下麵那片軍營他們怎麼連看都不看一眼?”
“因為他們比我們想象得還要自信和聰明,”顧懷打斷他們,“他們甚至都不需要分一支騎兵去突襲皋城斷我們的後路,也不需要去燒掉軍營和那裡麵可能存在的糧草。”
所以這番布置算是落到了空處,顧懷和一些將領本來以為遼人還會用他們最喜歡的打法,分出騎兵破城拔寨,然而他們卻連看都不想看一眼,隻想把灘塗上的魏人全部殺光。
隨著全部遼人完成了渡河,戰場上魏人的壓力猛增,外圍的騎兵開始壓縮分割步卒的陣型,而正麵已經開始出現被殺得潰逃的魏人。
除此之外,一支脫離戰場的騎兵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戰場左側原本還在廝殺的數千騎兵仿佛接到了什麼軍令,隻花了很小的代價就脫離了步卒的牽製,開始遊離於戰場之外,在經過短暫的整隊之後,他們改變了方向,開始提速。
山坡上起了一陣騷亂,因為那些騎兵是朝著這個方向發起的衝鋒。
幾個魏人將領幾乎下意識就要開口勸顧懷移動帥旗,這片山坡實在太顯眼也太靠後了,魏人所有的兵力都壓了上去,如今山坡下不過也就兩千親衛在孤零零地守著,如果直麵遼人騎兵的衝鋒,守不守得住都是個問題。
到時候帥旗一倒,整個戰場上的魏人都要開始潰敗。
但出乎他們預料的是,騎著踏雪的顧懷卻沒有露出半點驚訝,好像早就猜到了會有這麼一幕,他隻是沉默地拔出刀,然後看著那些衝過來的騎兵,傳令接敵。
“撐下去。”他說。
撐到什麼時候?撐到這片山坡被遼人攻下,撐到代表著指揮係統的帥旗被遼人的馬蹄踐踏在地上?
幾個將領臉色扭曲,但最終還是狠狠一扯馬韁,去到了各個位置準備廝殺,在他們看來,大概今天是很難再活著離開了。
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黃河邊上,一個剛剛衝過浮橋的遼人步卒,原本正舉著武器大聲嘶吼,卻突然注意到了淹沒到腳邊的黃河水。
他臉上興奮的神情退卻了一些,看著自己被打濕的褲腿,有些疑惑。
這浮橋一直搭得這般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