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一個普通的平叛官員或者武將,隻要都掌蠻人控製了蜀王世子,他們都會變得投鼠忌器,難怪狼兵都進西山了這些蠻子還如此有恃無恐,估計他們是覺得侯爺不如王爺,所以顧懷一定不敢再繼續逼下去。
可顧懷隻是似笑非笑地道:“知道什麼叫朝廷,什麼叫國家,什麼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按照你們的想法,這大魏如此多的土司,難道都可以把他們世代居住之地劃做己有?各部各部占地自治,不受朝廷管轄?荒謬絕倫!除非都掌蠻人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想讓本侯撤兵,絕無可能!”
兩個蠻人臉色一獰,他們沒有想到,這位靖北侯居然真的不把他們話中隱隱的威脅當一回事,奇了怪了,他難道不擔心繼續這樣打下去那位蜀王世子真的會死在山裡?
“侯爺,三思啊侯爺,”有官員連忙勸道,“蠻人不識規矩,需索無度,可以慢慢商議,慢慢商議嘛,他們既然派人來,還是有議和誠意的,下官認為...”
“住口!”一聲厲喝響起,眾人紛紛看去,原來是那位得到顧懷重用,一直帶在帥帳的鄔鴻禎,隻見他臉色漲紅,斥道,“侯爺,下官認為,這是平叛,不是兩國之間議和,措辭當謹慎,須知今日之讓步,未必不是來日蜀地禍亂之根源!”
他冷眼旁觀,已看出在座眾人多有議和之意,畢竟一直以來西蜀的仗都是這麼打的,蠻族起來造反,官兵平叛將其按下去,兩邊像模像樣地商議些條件,然後就不了了之,可他之前被顧懷誤解時就已經完全豁了出去,顧懷之所以要重用他也是看重了他的平蠻之策,此時不站出來反對,難道又要回到之前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鄔鴻禎權衡再三,大步走到哪兩個比他強壯高大得多的蠻人麵前,凜然斥道:“你們扣押世子,以為人質,已是大罪!燒殺劫掠,襲擾諸縣,更是惡極!意欲分疆,裂土自據,當誅九族!如此大逆不道,還不早早束手就擒,反而威脅靖北侯爺,以為能討價還價?可笑!”
那蠻人聽他這麼一番訓斥,臉色也冷了下來:“你們漢人,最會玩這種嘴上功夫,蜀王的大兒子在我們手裡,你們說得再厲害也沒用,隻是今日你們不答應我們的要求,蜀王大兒子就要被殺頭了!”
“不可!”眾官員武將齊聲驚阻。
場麵一時陷入僵持,片刻之後,顧懷緩緩站起身子。
“來平叛之前,本侯去過一趟青羊宮,麵見過蜀王爺。”
他的聲音很平靜:“本侯當時提到,如果蜀地蠻族以世子性命脅我朝廷割土贖金,該怎麼辦?當時蜀王爺隻對本侯說了一句話。”
眾文武屏息靜氣,他們還未聽顧懷提起過此事,但也知道,這一次平叛到底結果會如何,多半就應在這句話上了。
“蜀王說,‘大魏開國百年,蜀地曆前後三代蜀王才有今日之安穩,世子身陷囹吾,但終究不比蜀地無數百姓身家性命更重’,”顧懷麵無表情地說,“世子的命是命,那道那些提刀衛國士卒的命便不是命?西蜀無數流離失所百姓的命不是命?你們想用這個來威脅蜀王府,來威脅本侯,隻會讓平叛大軍更為同仇敵愾,你放心,如果蜀王世子真的出事,本侯會帶兵將你們都掌蠻人一一屠滅,以敬世子在天之靈。”
眾文武官員緘默不語,話說到這份兒上,他們除了額頭見汗,已經不敢再多嘴一句了。
顧懷掃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側,壓著腰刀臉色鐵青的趙裕,繼續對那兩個蠻人說道:“本侯聽說,都掌蠻土司,如今在山中黃傘蟒衣,逾越稱王?你等回去,將本侯言語轉達諸部,要本侯撤兵,可以!但大逆不道的都掌蠻西山部,必須死!隻要你們能拔刀誅儘其部青壯,本侯甚至可以把西山給立功最大的那個部族!”
“你們應該知道,本侯已經派兵攻打西山寨,如今說不定就已經攻下了那地方,捉拿了逾越稱王的都掌蠻土司,救出了蜀王世子,到時候你們這些出山劫掠的數萬蠻人會是什麼結局,本侯不用多說你們也能猜到,所以本侯隻給你們一次機會,若是等到本侯再次下令進攻,到時候還能有多少蠻人活著,本侯也不好說啊...”
他冷冷地看了那兩個臉色大變的蠻人一眼,拂袖送客:
“記住一句話,勿謂言之而不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