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裕抹了一把臉,閉上通紅的雙眼,重重地嗯了一聲。
......
時間回到兩天前。
和自己的親信再次開完會的趙沐回到了蜀王府,他享受著來自其他人恭敬的行禮和問候,推開了那間原本屬於他父親的寢宮的門,看到了那掛起來的蜀王服飾,還有旁邊新做好的一襲天子龍袍。
那抹明黃色成了天地間最美的風景,讓趙沐的眼底出現了些迷醉,他貪婪地伸手撫摸,想象著自己穿上它的模樣,然後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準備迎接嶄新的一天。
萬事俱備了。
一百一十九年前,大魏於北方建國,第一代蜀王分封至蜀地;二十一年前,趙沐出生,然後在漸漸長大的過程裡,知道了以後蜀王府的一切都沒他的份,全部是屬於他哥哥的。
仇恨的種子大概就是那時候埋下的,他等了很多年,才終於在這一年開花結果,而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摘下那顆熟透的果實,然後狠狠咬上一口。
想要造反,尤其是作為一個次子想要掌握大權造反,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但好在這個世上不止他一個人不甘寂寞,身邊總還是聚集了些人,他等到了自己的父親老去,親手讓兄長身陷蠻地,如果不是老三太過單純也沒有威脅,或許他還會順手把老三也給放逐。
沒有兵,幾乎就是個光杆司令,於是趙沐掌握大權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往京城送錢,送了一大堆錢,請求恢複護衛,很明顯京城裡麵有些人的覺悟是不夠高的,或者說和清廉這兩個字簡直就是不共戴天,所以蜀王府成功有了招兵的指標,並且成功和地方將領搭上了線。
沒有權,官員們隻認蜀王不認他,但好在有那位唯唯諾諾的益州道經略使李修筠,靠著他總算是結交了很多官員,廣拉關係,就算很多人對他的一係列舉動都生起了察覺和警惕,畢竟商賈拉關係是為了發財,官員拉關係是為了升官,蜀王府拉關係是想...
隻是蜀地偏遠,再加上大勢已成,而且朝廷好像也不太能管,事情也就一點一點走到了今天這步。
這下就完美了,有兵有權,再加上蜀地的地利,蠻子們跳出來鬨騰一通吸引注意力,地方兵力一調動,成都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完成割據反正又不是想要造反打去京城,再加上現在魏遼國戰,朝廷哪兒有精力大軍壓境?當個幾年蜀地皇帝總還是沒問題的。
這世上有些事情還真就是這麼簡單,膽子大一點,時機準一點,當初那個隻能在成年後被趕去某個偏僻地方混吃等死的次子,現在離那個亂世最高的位置之一,隻差最後一步了。
沒人知道這天夜裡趙沐在夢裡夢到了些什麼,但他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心情很好,他照例用過早膳,然後通知成都的大小官員和將領於蜀王府飲宴,等到他施施然穿好那身蜀王的藩王服飾走到大殿,幾百個身穿閃亮盔甲、手持利刃的士卒,已經圍住了那些趕來吃席的官吏們。
撲麵而來的殺氣讓一些屍位素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打了個寒顫,趙沐看著他們戰戰兢兢的模樣,心底很快意,但他的表情卻很嚴肅和悲痛。
醞釀了片刻,他才向在座的人訴說著痛苦的原因,而正是這句圖窮匕見的話,徹底掀開了蜀地的亂局。
“諸位有所不知,如今京城裡麵的那位天子,乃是弑父弑君,囚兄篡位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