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走趙軒給他安排的路,也不想像楊溥那樣儘心竭力當一個忠臣,綜合一下,也就會像現在這樣把年幼天子帶在身邊,徹底跳出朝廷這個體係,然後坐斷北境和遼國繼續打仗。
隻是京城那邊除了自己的義父楊溥,以及坐鎮錦衣衛的蕭平,還是得留下更多手段才行...
顧懷沉默地想著,而這種沉默彷佛成了一種無聲的催促,讓趙吉在和戰馬的狼狽對抗裡,生出了一股不屬於七歲孩童的狠意。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去的。
他當然知道顧懷能帶他去河北,也就能掌控他的生死。
他當然知道自己對於顧懷的作用,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底牌,隻有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落到這個傀儡地步的所謂天子身份。
那就來!如果真的想看自己被馬踢死在這裡,那就看好了!
趙吉猛地扯住韁繩,踩住馬鐙猛地用力,翻身上馬死死抱住戰馬的脖子,感受著它甩動的身體,隻是閉著眼睛,任由自己像風浪中的獨木舟一樣被甩起落下。
然而事實證明,當人徹底豁出去後,反而會擁有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和成就,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匹桀驁的戰馬逐漸安靜下來,雖然還在不安地踏著蹄子噴著鼻息,但起碼沒有再試著把抓住自己鬃毛的趙吉甩下來。
旁觀的十幾個侍衛看著一個七歲的孩子真能靠自己馴服烈馬,不由紛紛驚歎,兩個得了吩咐隨時準備上去施以援手的親衛也默默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騎著白馬的顧懷,趙吉在馬上顫顫巍巍地坐直身子,扯著韁繩,小臉上紅成一片,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高高揚起頭。
他看向顧懷的眼睛裡有些淚光,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嚇的,但顧懷知道,他想從自己這裡拿到鼓勵或者讚賞,好讓自己當著所有人的麵,承認他做到了自己沒想到的事情。
還真是孩子氣,無論是剛才的拚儘全力,還是現在的意氣飛揚一個孩子再怎麼聰明,但終究也隻是個七歲的孩子。
顧懷撥轉了馬頭,嘴角微挑,卻隻是漠然地說了兩個字: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