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時,江聿風一行來到了慶樓。
也是他們好運,慶樓內正好還剩一個空置的雅間。
那小二從嚴潤口中知道了江聿風與崔湛的身份,態度更是恭敬。
他滿麵喜色,眉飛色舞道:“哎呀,今兒是什麼日子,慶樓竟能迎接兩回貴客,各位郎君有所不知啊,在幾位之前,那……咳咳!”
他猛然截住話頭,想起自己被吩咐並不能提起此事,於是生硬地轉了話題:“江公子初來洛京,還不了解我們慶樓吧?容小的為江公子介紹一番……”
他身後,三人交換過疑惑眼神。
看來是有什麼身份尊貴之人,讓小二不敢多言。
三人落座後,江聿風翻看著放在桌案上的精巧食單,嚴潤則笑語:“倒是好運氣,撞上貴人出來尋樂了。”
他知道崔湛定不關心這些,便與江聿風搭話:“淮之,你猜猜,那會是誰?”
江聿風抬頭失笑:“嚴兄,京中權貴這麼多,我哪裡能猜到?”
“猜猜又無妨,我猜啊……說不定就是永慶公主。”
儘管江聿風心有猜測,但被嚴潤如此輕鬆地說出口,他的心跳還是漏了一拍。
他唇邊笑意微妙一頓,旋即若無其事道:“哦?”
“你我方才在外頭不是看見他們了嗎?況且,大概也隻有公主的身份,讓那小二閉口不談了。”
江聿風眸心微動,不免再度想起在街上那驚鴻一瞥。
他其實……還從未見過她如此模樣。
肆意而熱烈,猶如翱翔的飛鳥。
江聿風失神片刻,為不被察覺異常,他正打算接話,卻聽耳畔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咕嚕”。
兩人愕然,紛紛看向一旁的崔湛。
後者麵色淡漠,微垂著眼,仿佛那聲響動與他毫無乾係。然他泛紅的耳尖與按在腹上的手卻暴露了真相。
江聿風動了動唇瓣,按捺住笑意,溫聲道:“好了不說閒話了,我選了這幾道菜,嚴兄與清和看看,若沒有問題,就喚小二進來。”
嚴潤亦憋著笑,擠出一字:“……好。”
於是崔湛的耳尖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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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嚴潤猜想那般,他們上方的廂房內,正是雲昭一行人。
三樓雅間是慶樓最大的廂房,裡頭也被屏風隔出諸多空間。此時,雲昭與謝文和單獨待在最靠裡的屏風內,而其餘人則在外繼續飲酒作樂。
嬌聲笑語下,襯得雲昭所在格外安靜。
兩人都不開口,卻是在麵前紙上寫著東西。
為防耳目,雲昭隻得以這種方式詢問謝文和昨夜可聞異動。
謝文和昨夜當值,守在皇城外側。他思索了一會兒,落筆:並無。
雲昭瞧著,放了些心。
沒有旁人發現昨夜王逸府上有問題,也就不會有人查到江聿風身上。
這樣就好。
她擱下筆,將紙放在一旁的燈燭上燒了,謝文和則半垂著眼瞧她。
待那兩張紙全部燒完,謝文和低聲:“昭昭,你想做什麼?”
今日出城,他本隻邀請了她一人。然而雲昭又自作主張,請了這諸多貴女郎君,若說她不是彆有用心……他是不信的。
雲昭麵色未變,她盯著火苗跳動,輕聲:“七郎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謝文和低頭一哂,他閉了口,卻用內力傳音入雲昭耳中:
“我答應過你父親,會好好照看你,保護你。但我也知道,你不是甘於被束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