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色開始暗了。
顧廷燁開始頻頻看向窗外,卻是久不見顧廷煒來找自己一同回去,不由頭眉頭暗暗皺起。
他知道弟弟廷煒的性子,按理說不會捱這麼久才對……
這樣一想,顧廷燁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心裡登時有些懷疑:是不是三弟被小秦氏截胡,提前回家了?
小秦氏說的是父親晚上歸家……
難道不是晚上,是下午?
此念一出,再聯想到小秦氏素來的行事作風,顧廷燁這下頓時坐不住了,當即提出告辭。
長柏這邊還和楊文遠請教的津津有味呢。
而楊文遠也是難得被長柏這個學霸虛心請教,這一下也是過足了好為人師的癮頭。
可謂是皆大歡喜!
而聽了顧廷燁的分析,兩人麵麵相覷過後,也是覺得很有道理。
畢竟依著小秦氏的那個脾性手段,剛好顧廷燁今日要去赴宴不在家中,若是不在此事上做文章,那就不是她了!
本以為有顧廷煒一起陪著沒事,誰卻是想還有這一招“釜底抽薪”!
看著顧廷燁離去的背影,楊文遠朝著長柏,若有所思道:
“你說,那顧廷煒到底是故意出去的,還是恰逢其會?”
“應當是恰巧吧?姐夫你上午不是試探過了嗎?”
長柏略微一琢磨,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開口道:
“而且聽仲懷一直對他家三郎很是關愛,應當是少年喜歡玩,沒什麼心機。”
楊文遠默默點了點頭,略微歎道:
“就怕是這般少年心性,導致最後才不好辦。”
要是故意的那就好辦了。
這邊散了場,女眷那屋也是差不多歇了,開始在各家大娘子的帶領下,相繼離開。
不多時,侯府重新恢複安靜。
昏暗的天色下,空氣中的溫度開始急劇降低。
屋簷下。
女使婆子們開始清掃白日留下的痕跡。
楊文遠則是在華蘭的陪同下,在湖中水榭繼續奮鬥。
我就不信了!
長柏我釣不過,華蘭你個新手我還能釣不過!
見楊文遠一副孩子氣的模樣,華蘭輕笑一聲,也不多言,隻讓彩簪多拎了幾個火爐過來,照得周邊光亮如白日。
楊文遠輕輕瞥了一眼領過來的火爐。
卻是發現裡麵不是銀絲炭,而是乾燥的木柴。
好嘛,果然是管家婆!
火爐裡木柴燃燒的劈裡啪啦作響,華蘭一隻手提著魚竿,一隻手懷揣著楊文遠健壯的臂膀,身上搭著狐裘,依偎在楊文遠的肩頭,細聲細語地敘說今日的事。
當說到母親王若弗今日輸了好幾貫,回去的時候拿如蘭撒氣的時候,華蘭更是樂不可支。
“母親也是,明明自己嫁妝那麼多,還因為這幾貫心氣不順。”
楊文遠聽到這心中一頓。
不過想到一切都得等長青調查清楚,並處理完,才好說話,於是便將心中的想法按了下去。
接過話頭,笑著道:
“伱也彆笑話,嶽母她老人家的脾性你還不知,也就是這一下心裡不暢快,但等她到了家,說不定氣就已經消了。”
王若弗就是個典型氣不過夜的人。
除非你如林噙霜那般,數十年如一日地做她的眼中釘。
華蘭讚同的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愜意安詳。
她很是喜歡這種夫妻倆嘮家常的舒適氛圍。
小時候她在父親母親身上看到過,但卻是轉瞬即逝,隻存在了很短的時間。
想到這,華蘭不由得摟得楊文遠更緊了,見楊文遠有些奇怪的看過來,華蘭眼睛滴溜一轉,隨口問道:
“你呢,你下午乾什麼去了?”
楊文遠直說自己帶長柏去書房看軍情去了。
華蘭螓首微點,輕輕“嗯”了一聲。
她知道弟弟從小就對這方麵的事感興趣,如今有了自己官人的關係,恐怕更是喜不自禁。
楊文遠繼續往下說,隨後便說到了顧廷煒和顧廷燁的事。
“啊?還有這等事?”
華蘭聽得黛眉皺起,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家。
“是啊!”
楊文遠點了點頭,悄咪咪地看了一眼華蘭那邊不斷點頭的浮漂,繼續開口道:
“我看那顧廷煒多半是被小秦氏派人提前拿回去了,仲懷今晚回家怕是要吃掛落。”
“哦。”華蘭簡單應了一聲,輕輕用俏臉蹭了蹭楊文遠的肩膀。
兩人之間隔了一層柔軟的狐裘,讓華蘭覺得很是舒服。
“這你可要記住了,以後要離那位顧家大娘子遠些,她慣是會拿彆人當刀子的,你純真心善,莫要被人家賣了都不知道。”
華蘭剛要反駁楊文遠的話,免得他以為自己耿直沒有謀算,但又聽他說自己“人美心善”,也就不想反駁了。
“嗯嗯,你說得對!”
恰在這時,華蘭手上的魚竿突然傳出一陣劇烈抖動。
那程度,立刻將華蘭驚醒過去。
“官人,這…這是不是中鉤了?”華蘭一雙素手緊握釣竿,如蔥白般細長的玉指用力握住,一臉欣喜地朝楊文遠問道。
“……”
楊文遠抿了抿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是從哪來的傻魚?
魚餌都快被你吃完了,這也能中鉤的?
彆說你是我家湖裡養的,丟人!
恰好這時,翠蟬過來稟報。
“主君、主母,天色暗了,房裡的地龍已經生好了。”
感謝翠蟬。
感謝長青。
感謝自己!
楊文遠當即把竿子一甩,正要讓長青收拾殘局,卻是想到長青被自己安排做事還沒回來,而又迎上華蘭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楊文遠無奈,隻能幫著把魚弄了上來。
走近一看,這罪魁禍首居然還膘肥體壯!
被釣上來後,也不亂蹦亂跳,足足像是輕車熟路的老手了!
好個傻大個!
你這麼多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燉湯,燉湯!”
楊文遠絲毫沒有氣急敗壞,隻想給華蘭補補身子:
“冬天鮮魚燉豆腐最是滋補,快把它拿到廚房去,給夫人好好滋補一番!”
而那條魚進了魚簍,卻是發現魚簍一直被人抬著走,和以往一片平靜決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