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平日裡不是說,不稀罕出頭露麵嗎?”
墨蘭輕輕瞟了一眼如蘭,繼續發難道:
“而且還拿的是七寶擂茶,莫非五妹妹以為人家和你一樣,都是貪食的不成?”
如蘭不甘示弱,立馬回擊道:
“我倒是忘了四姐姐與我不一樣,我不喜歡出風頭,卻是忘了四姐姐向來最喜歡拋頭露麵。”
“況且我是被母親強行喊來的,四姐姐是怎麼來的?莫非是被小娘喊來的?”
如蘭的辯論水平日益見長,還很懂得如何觸動墨蘭的雷區,話語裡在“拋頭露麵”和“母親”、“小娘”上加重語氣,像是生怕墨蘭聽不明白一樣。
墨蘭被氣得臉上青一塊白一塊,胸脯劇烈起伏,把手裡的手絹攥緊。
剛要還擊,就聽身後傳來了一陣走動聲,卻是劉媽媽見如蘭久不來,來外麵催促。
劉媽媽出了垂花門。
看見如蘭來了,剛要催促,卻也是看到了一旁的墨蘭,她身後同樣跟著端著茶盞的女使。
劉媽媽當即反應了過來,墨蘭這也是有備而來。
‘看來這林棲閣在家裡的眼線依舊不少,這平日裡不出院,照樣消息靈通的很。’
不過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劉媽媽當即朝墨蘭喊了聲“四姑娘。”
簡單招呼後,隨後劉媽媽也不顧墨蘭在側,上前拉住如蘭的皓腕,就往壽安堂屋裡走。
這時候誰後進去誰尷尬!
如蘭見有人撐腰,滿臉得意。
被拉著往裡走的間隙,還要回過頭朝墨蘭吐了吐香舌,做鬼臉。
看著劉媽媽拉著如蘭進屋,墨蘭愣了原地足足半晌。
隨後意識到了其“險惡用心”,立馬也拎起裙擺往衝。
壽安堂內。
華蘭、盛老太太、王若弗和吳大娘子正在說話。
明蘭因為是一直住在壽安堂的,所以此刻也是在下首坐著,擺出一副聆聽受訓的模樣。
廳內中間隔了道屏風。
另一側是楊文遠等人。
這時如蘭進了門。
王若弗見如蘭聽了自己的交待,換了身亮麗的衣裳進來,立馬笑著給吳大娘子介紹道:
“吳大娘子,這是我家五姑娘。”
說完王若弗轉頭看向如蘭:
“如兒,快叫伯爵大娘子!”
在外人麵前,如蘭還是能保持嫻靜端莊的模樣,當即輕輕頷首行禮:
“伯爵大娘子妝安!”
吳大娘子緩緩點頭,溫和道:
“如蘭是吧?去年馬球場上見過的!”
王若弗抬眉示意如蘭奉上茶水,笑吟吟道:
“是是是!這我倒是忘了。”
如蘭剛捧上茶水,墨蘭又進來了。
見來人是墨蘭,王若弗的臉色當即一滯,瞧見旁邊吳大娘子露出一臉耐人尋味的表情,雖然心裡不快活,但也不想把家中矛盾顯露在外麵,也隻能強打起笑容道:
“這是我家四姑娘。”
吳大娘子輕輕點頭,沉吟道:
“嗯,也是見過。”
見吳大娘子這副冷淡的態度,似是對墨蘭沒什麼好觀感,王若弗的心中一穩。
墨蘭也是以奉上茶水的由頭進屋,王若弗也不好讓墨蘭乾愣著,遂讓她和如蘭一起送呈。
如蘭和墨蘭走到屏風另一側的時候,正好聽見屋內幾人在討論先前辛苦讀書的事。
也可以當做考完試,在彆人麵前憶往昔崢嶸歲月。
“卯時二刻坐堂,每五日課一文,近月無休……”楊文遠為了在彆人麵前展露自己的艱苦卓絕,少不了在裡麵添油加醋一些。
“卯時二刻就要坐堂?”
梁晗果然上道,他想了想自己今早還是辰時才起的,就已經是疲憊不堪,沒想到楊文遠這讀書的日子居然這麼苦,下巴都要驚掉了,當即出聲道:
“你怎麼起得來啊?”
楊文遠心中高興,但麵上還是怡然自若,自矜道:
“其實這個時辰起,我先前也是難得,不過……”
楊文遠依舊一本正經的忽悠道:
“我又不是從小習武,身子單薄,隻有往讀書上靠了。”
身子單薄……
一旁的長柏聽了,都不由得露出古怪的表情。
姐夫你大冬天的都能隻套個罩衣出屋,還不染上風寒,現在你和我說你身子單薄?
那我是什麼?
體弱多病?弱不禁風?
梁晗則是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
楊文遠這身子到底不如自己,自己昨晚還在家裡和侍女鏖戰到深夜呢,今日一早就能“生龍活虎”地起床外出拜訪。
就是除了腰有點酸脹而已。
而楊文遠的身份地位可是比梁晗高上了許多,家裡更是還有爵位等著承襲呢。
這再一對比楊文遠起早摸黑的時候,自己還在溫柔鄉裡縱意快活,梁晗心裡就更是得意了,嘴上的話也不由得輕佻起來:
“楊兄呀楊兄,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我本是世家,自有先輩餘蔭,你是才大誌高非要科考,我呀,還是等著蔭庇吧。”
聽到梁晗略帶炫耀的“好言相勸”,楊文遠心裡樂得不行,嗬嗬笑道:
“科考再累,總須試一試嘛。”
這蔭庇的官,和自己考上的官能一樣嘛。
除非你能一直受到皇帝青睞,不然光靠蔭庇得的官,上限就已經擺在那了,一輩子都隻能在官場中下層廝混,最多也隻能和現在的盛紘一個檔次。
楊文遠自然不願意。
就算楊文遠多了一個爵位承襲,但最後也隻能往武將上靠,無論如何都要受到文官們掣肘,這更是楊文遠不願意見到的。
在大周要想執掌朝堂大權,獨有一個武將爵位有什麼用?
當然,這並不是說楊文遠就要和齊國公府那樣,徹底背離武勳集團,轉向文官一途。
而是他兩者都想要!
武將套上一層文官的皮,什麼事都好辦!
誠然,若是正常情況下,楊文遠的願景肯定實現不了,畢竟沒有哪一個頭腦清醒的皇帝,會允許下麵的臣子橫跨文武兩道,筆杆子、槍杆子兩手抓。
要麼繼續在軍伍裡混,要麼就轉文職,徹底脫離武將集團,這應當是勳貴子弟考上科舉後的正常路線。
但楊文遠這所處的時間點,不恰巧不正常嘛!
‘朝堂是一幅千裡長卷,任何人都想在其上揮毫潑墨,施展一腔抱負,隻不過我要的更多,不是當個裱畫人,也不是修修改改、縫縫補補的瓦匠,而是個持筆的畫師。’
楊文遠不想自己白走這一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