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賀老太太抵達汴京,隨行的是她的孫兒賀弘文。
今日盛家可是不一般的熱鬨。
不光有賀老太太帶著孫兒登門,吳大娘子也一大早應約而至。
華蘭同樣也去了。
不過楊文遠沒這閒工夫。
楊文遠今天要去城外的侯府馬場,同時把王若弗那即將參加武科的侄兒,王野喊上了。
他早就被楊文遠安排在東城兵馬司落腳,有個事做的同時,也在一直準備武科。
至於原本一直嚷嚷著要去參加武科的盛長梧,則是被他的父親盛維一頓教訓後,灰溜溜地走關係去了五城兵馬司。
不過沒找楊文遠,而是盛家認識一個兵馬司的教頭,把長梧送到了他手下。
現在是三月下旬初。
不過十天,就是武科開考的日子。
若是真要論說起來,其實武科的選拔早就已經開始了,而所謂的武科開考,其實是武舉省試,與科舉的會試相當。
此次武科事出從急。
本來應當是鄉試、解試、省試、殿試的四級考核製度,前兩場早已在大周各地,由各路、各道的官府酌情舉行。
但基於大周國情在此,所以響應者寥寥,水平更是參差不齊。
所以後麵又有了一條武舉的“舉孝廉”政策——若是有德高望重的人推舉,受試者可以直接參加汴京省試。
王野便是依靠平陽侯府的關係,由他的頂頭上司東城兵馬司的都指揮使推薦,直接報送汴京省試。
其實王野憑自身水平也能直接一路考上來,但他這樣一來又要回原屬地參加武舉,頗為浪費時間,所以就走了楊家的路子。
王野這人雖然生的粗莽,但也很有眼力見,平日裡沒有仗著和華蘭的關係蠻橫行事、亦或是經常求上門,反而這快一年的時間裡,除了正常走動,很少主動上門。
今天他來平陽侯府,還是楊文遠主動喊他過來。
今歲武科省試考核三項,馬射、步射和策論兵書。
怎麼也算是華蘭的娘家親戚,更何況楊文遠還有讓王野日後為自己效力的心思,所以這時候自然得提供些好處、便利。
後麵兩項楊文遠幫不了,但馬射楊文遠還是能幫一些的。
武科省試時雖然也會為應試者提供馬匹,但那些能拿出來供人隨意騎乘的馬匹,全都是群牧監挑出來的駑馬,而騎射不光考驗射術,同樣也考驗你的騎術,若是一不小心遇到了一匹品相不好,亦或是脾氣比較倔的馬匹,那結果就不可預測了……
一旦發生墮馬,那可是直接不得參加後麵的考核。
所以一匹合自己相性的馬尤為重要,考試時也鼓勵各位考生自帶馬匹。
當然,王野家裡富庶,肯定是不缺一匹馬的錢,但很多事是光有錢解決不了的。
外麵用來交易的馬匹,哪裡比得上侯府珍藏。
侯府馬場。
楊文遠領著長梧在馬場裡一一查看馬匹,馬場的管事在旁邊陪同,同時介紹馬匹的情況。
能入侯府的馬槽,這些馬匹無一例外,全都是外界難得一見的寶駒。
練武之人就沒有一個不愛馬的。
這一個個“美人”站在眼前任由挑選,頓時讓王野看的目不暇接,嘴角流出羨慕的眼淚。
“你自行上麵去試試。”楊文遠見王野久久沒有試馬,知道自己在這他可能有些不自在,當即很體貼的走開,讓管事領著王衍去試馬。
楊文遠朝旁邊走去,那裡正站著穿著一身勁裝的顧廷燁。
顧廷燁近日來也是閒著無聊。
若是換做往常,顧廷燁肯定是要去廣雲台等地方瀟灑快活的,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就等著自己會試成績一出來,就去餘家上門提親呢,自然不好再去秦樓楚館等地方。
這不,一聽楊文遠要來馬場,顧廷燁立馬跟來了,想要和楊文遠一起去旁邊的皇家獵場打獵。
當今官家年事已高,不喜外出活動,所以皇家圍獵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舉辦過了,使得獵場裡的野獸逐漸增多。
這麼荒廢下去也不是辦法,再加上當今官家仁厚,因而每年春秋兩季,皇家獵場都會短時開放,獲得憑證可入。
這種憑證對於顧廷燁來說自然不難,亮一下身份腰牌就可以輕鬆獲取。
看著王野那副見獵心喜的模樣,楊文遠估摸著他怕是得試很長時間。
左右無事,楊文遠也欣然應允。
和王野簡單交待一句,楊文遠便領著顧廷燁往旁邊另一處小馬場走去,說是小馬場,其實那裡的麵積和這處大馬場相差不多,隻不過裡麵的馬匹數量不足這裡的十分之一而已。
良馬和駑馬有區彆,那寶駒和普通良馬自然也有優劣之分。
剛才那處大馬場的馬匹雖然與外麵駑馬比起來優良許多,但對於勳貴子弟來說,也就不算什麼,稍微花點心思也能弄到。
但現在楊文遠領著顧廷燁去的那處小馬場,則是楊家嫡係的專屬馬場,裡麵的馬匹都是經過楊家世代培育出的真正寶駒,基本上每代都要從西域購置,亦或是其他各處手段得來大宛馬、蒙古馬來育種。
其中培育出來的後代。
品香優良的就留在小馬場由一人一馬、或是一人兩馬專心伺候,普通的就送去大馬場,留給親衛們使用。
直到現在,小馬場裡能充當戰馬的寶駒才不過十匹左右,其中還有三匹是兩三歲的馬駒。
楊文遠雖然有心提攜王野,看中他,但也舍不得現在就給他這麼珍貴的馬匹,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楊文遠也是懂得。
兩人進入小馬場。
楊文遠立馬便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馬鳴。
抬眼看去,當即便能看到是一匹蒼白色的高頭駿馬正從遠處奔襲而來。
眼大眸明、耳小而靈巧、四肢強健、頭頸高昂,黑色白蹄踐踏泥土飛濺,青色馬鬃在空中肆意飄揚。
幾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
這匹馬隻是個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楊文遠近前。
似乎是為了表現出自己許久未見主人的怒氣,這匹馬到了跟前才減緩腳步。
“噅兒~!”
這頭長約一丈,高約八尺的馬兒頭顱上揚,兩隻前蹄高高揚起,幾乎在楊文遠麵前半立起來,懸空一刻後,這才後蹄輕挪,身子往旁邊一側,馬蹄咚的一聲落地,發出悶響。
“好了,青騅,我知道我好長時間沒來看你,但我這不是忙嘛!”楊文遠能清楚從青騅那對銅鈴大的馬眼裡,看到其中對自己的不滿和委屈,因此連忙安撫道。
“哼~!”青騅的鼻孔裡重重噴出一口白氣,隨即轉過身,把屁股對著楊文遠,馬尾對著楊文遠盤著的發髻抽了個來回,立馬把楊文遠的頭發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