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剛才可是那位年輕的平陽侯夫人來了?”
他剛開始把盛紘留下,就已經預料到了華蘭進宮拜見皇後。
這其中也有皇帝的考慮。
他的時間已然不多,前些日子又惹了風寒,現在雖然好了,但身子骨卻是越發不如往前。
人到這時候心思就多了起來。
皇帝便想著,能在生前多給皇後留些人情在,那也是好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敲打一下彆有心思的人,以及不給自己的下一任留下一堆爛攤子。
一如昨天留下盛紘等人。
又如楊文遠的第四名一樣。
“陛下知道了?”
曹皇後親手奉上茶點,詢問道:
“那陛下打算何時放人?”
皇帝開始想的不過是關他們幾天,既然現在皇後到了,想著幫她借些人情,當即就點頭道:
“那就隻多關他們一日,他們昨天惶恐,夜裡怕是沒怎麼睡好,今晚想必能睡得安穩些。”
麵對皇帝這猶如老頑童般的惡趣,皇後輕輕搖頭,嘴角同時勾起了笑意。
‘隻要鬨得不大,尋些樂子也開心些。’
積英巷。
盛家。
自打讓劉媽媽去平陽侯府傳話後,王若弗著急了一會兒,便很有自知之明地來到壽安堂盛老太太這兒問策。
相對於王若弗的心急,盛老太太根本不露聲色,若無其事。
看盛老太太這副模樣,王若弗見獨獨自己一個人著急,當即心裡腹誹道:
‘到底不是官人的親娘,遇著了這麼大的事,竟然完全和沒事人一樣。’
枯坐了一會兒,王若弗實在忍不住了。
但她也學了些旁敲側擊的話術:
“母親,官家發脾氣留了好幾個人在宮裡,您說,這人若是關上個十天半個月,豈不是要餓死?”
“胡說!即便是囚犯,那也斷然沒有餓死之理!”
盛老太太輕輕瞟了王若弗一眼,當即惹得王若弗避讓了眼神,盛老太太這才繼續道:
“再說這事有華兒那去問,究竟是個什麼章程我們也不知道,就枯等在家裡,著急有什麼用?”
說罷,便示意王若弗安靜些。
王若弗抿了抿嘴,終究是不再說了,但還是倔強的輕哼一聲,表明自己忿忿不平的態度。
這時,楊文遠和華蘭也是到了盛家。
一進壽安堂。
王若弗便火急火燎的迎了上來,出聲問道:
“可是知道了你父親被留在宮裡,究竟是因為何事?”
華蘭聞言轉頭看向楊文遠,楊文遠則是聳了聳肩,沒有出頭的意思。
這是盛家的家事,
若他是個位卑言輕的女婿,靠著盛家,說也就說,聽也就聽了,但他是個位高權重的侯爺,自然不好摻和彆人家事,況且進宮的人也不是他,隻聽了華蘭轉述,肯定不如自家夫人明白。
“想必長柏也是著急了,我去同他說說。”
說完,楊文遠就利索走了。
華蘭知道這時候不是推辭的時候,同時攙扶著王若弗坐下,開口道:
“說是因為…因為三弟弟昨夜和人吃多了酒,說了些應當立兗王為儲君的胡話,被人傳到了官家耳裡……”
“好呀,原來根結在這兒呢!”
王若弗聽了這話,立馬恍然大悟,沒有楊文遠在場,也是毫不拘謹,當即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就要去林棲閣那兒拿人過來問話。
“這事先不急,先把正事掰扯清楚。”
盛老太太攔下王若弗,開口道:
“不過既然皇後隻說是‘胡話’,那想來也惹不出太大的亂子,大娘子你且放心,官家是寬厚的性子,當初禦花園無茶,他怕宮人受責罰,寧願忍著去皇後宮吃茶,也不出聲,這樣的人,是不會胡亂行事的。”
“再說,本朝開國以來,就沒有殺文官之先例,且放寬心。”
“可那也得先見到人呐。”
若是往常,知道自己女兒能麵見皇後當麵說話,王若弗肯定能高興的跳起來,但眼下卻是沒精神了。
王若弗平複了些心情,朝華蘭問道:
“華兒,那皇後娘娘可是說了,你父親什麼時候能放出來?”
既然林棲閣那兒盛老太太攔著不讓去,那王若弗就準備給盛紘接風洗塵了,突然來了這麼一個糟心事,可得去去晦氣才行。
華蘭想了想,回道:
“皇後說她去陛下那問問,隨後我就同郡主娘娘一起出來了,不過皇後走之前說了,這次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也就這兩日的功夫。
不是今日,應當就是明天了。”
王若弗這才安下心。
盛老太太看向王若弗說道:
“既然知道了前因後果,那你也不要急著去抓林棲閣那兒的錯處,隻用等紘兒回來再做打算,你這兩天就看好門戶,關起門來管好自家人,拿出大娘子的款兒來,免得主君沒出事,自家先出了什麼亂子,惹得人家笑話。”
華蘭也寬慰道:
“是啊,母親,你憂心了一整夜,先回房歇歇吧。”
說著,華蘭示意劉媽媽攙扶母親回房。
一夜沒睡好,今早一起來就是提心吊膽,心情現在又如過山車一般起伏,王若弗也覺得有些疲了,當即點頭,交待華蘭注意些宮裡的消息,便由著劉媽媽攙著手臂回屋了。
送走王若弗,華蘭也轉而對盛老太太請辭道:
“祖母您想必也是沒睡好,那孫兒就不打擾您,先行告退了。”
盛老太太微微點頭,和藹道:
“也是難為華兒你一上午奔波,中午就和文遠在家裡歇著,同長柏他們吃個飯再走。”
華蘭點頭。
葳蕤軒。
王若弗回了屋,不由得向劉媽媽炫耀道:
“還是得虧我華兒。”
劉媽媽看著自家大娘子那得意的表情,也是無奈點頭,同時勸道:
“大娘子,你也憂心了一天了,先歇歇吧。”
王若弗點了點頭,在後麵看劉媽媽整理床鋪,這時突然又想到了這次出事的根源,登時精神起來,攥著手絹氣憤道:
“那林棲閣的孽畜,進士考不上就算了,羨慕糊塗了,竟然敢在外麵惹出禍事來!”
“母親剛才還攔著我不讓去,反而讓我看緊門戶,約束下人,這還用得著教?”
說罷,王若弗朝劉媽媽反問道:
“我做了十幾年的大娘子,難道我還不知道如何管家了?”
“……”對於王若弗的問詢,劉媽媽鋪床的動作一頓,默然不語。
‘還是不打擊自家姑娘的自信心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