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穗的考室在二樓。
李恒在三樓最右邊一間。
柳黎雖然也在本校,但和兩人不同樓。
至於小圈子裡宋妤、孫曼寧、陳麗珺和張誌勇等人,都分配在隔壁二中。
兩人並肩上到二樓時,麥穗停住腳步,對他說:“等會考完一起吃中飯吧,加油!”
李恒說好。
目送這姑娘進入考場,他也不停歇,跟著人流上了三樓。
沒想到就在外邊溜會彎的功夫,劉業江這二貨已經來了,正一臉嚴肅地端坐在位置上,額頭上還冒著汗,不知道是緊張的?
還是熱的?
教室沒有空調,4個風扇還壞了倆,手絹也不許帶一塊,在這酷暑天簡直要人命。
看到李恒進來,劉業江故意抬頭同他對視,眼裡全是不服輸的勁兒,全是鬥誌:
“李恒,這次高考,我肯定比你考得好。”
李恒麵色如常,隻是小聲警告,“警告一次!彆逼我在這種重要場合揍你一頓。”
聽到“揍”字,劉業江本能地縮了縮脖子,但下一秒又昂個頭,伸長脖子:
“我、我不怕你!這是高考考場,你敢打我,你就彆想考了。
來!你打我試試?”
聞言,李恒瞄了眼前麵的倆監考老師,心道他娘的你這麼賤,老子就成全你,直接就是一腳過去,這貨應聲而倒,瞬間撲到了地上。
聽到動靜,前麵正在聊天的倆監考老師立即望了過來,高聲喊:
“你們在乾什麼?馬上就要開考,不要生是非。”
監考鈴聲還沒響,李恒說一聲“老師,我們是同學”,就氣定悠閒地坐在了位置上。
劉業江本想告狀,卻被那女老師一個嚴厲地眼神給製止了,氣得拍拍衣服褲子上的灰塵,扶好凳子,滿是怨氣地坐下。
一聲“我們是同學”,讓監考老師在接下來的考試中對倆人進行了高度關注。
李恒無所謂。
本就是在社會中摸爬打滾了幾十年的老油子一個,什麼樣的場麵沒見過?
說句不好聽的,這種小眼神簡直就是毛毛雨噻,給他撓癢癢都嫌不夠。
但劉業江就不同了啊,一心想著跟李恒競爭,憋著一口氣要壓過李恒,神經高度緊張,再這樣被時刻盯著,就更他媽的緊張了!一時間額頭上、麵上的汗水嘩嘩地流,像不要錢似的。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監考鈴聲響了。
第一堂語文。
卷子發下來後,李恒先粗粗過了一遍試卷,發現從選擇題到鑒賞題,再到後麵的古文閱讀等,基本都會做。
作文是根據提供的材料寫一篇關於《育民小學辦起了遊泳培訓班》的文章,題目自擬。
畢竟考過一回,其他的都忘記了,但這個作文題目有些熟悉。
心裡頓時有底了,踏實了,整場考下來都顯得遊刃有餘,一路順風順水。
寫完作文,李恒習慣性抬頭瞧眼教室前麵的掛鐘,還剩30來分鐘。
揉揉發酸的手腕,掃眼前後左右,前麵的女生進度不錯,作文爬格子已經寫了一半。
而劉業江不知道什麼原因,作文竟然還沒動筆,還在咬著筆頭審材料。眉毛緊鎖的樣子好像還沒找到破題切入口。
見他望過來,劉業江也不服輸地回瞪他,結果就看到了他作文都寫完了,滿頁都是字,頓時有點心慌,材料也顧不得繼續審了,鋼筆尖在試卷上啪啪地猛寫。
這二貨.
他娘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耗材做的?怎麼就跟個蟑螂似的打不怕呢,不!蟑螂見了他都得甘拜下風啊,全是戲。
李恒暗暗吐槽一句,把卷子翻到正麵,先是檢查一遍姓名和準考證號等,沒出差錯後,又從頭至尾、認認真真過了一遍試卷。
一遍檢查完,他覺得問題應該不大,心想平素最怕的崴腳科目之一的語文穩了。
核對完答案,時間已剩不多,離交卷還有7分鐘。
此時考場大部份人都已經做完了,都跟他一樣,把筆放下,乾坐著等下考鈴聲。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7分鐘很快過去,下考鈴如約而至,廣播這時也響了起來,催促廣大考生停止作答、有秩序地離開考場。
走出教室時,劉業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得不對,還敢追上來衝他齜牙:“李恒,我語文考得非常好,至少能上110”。
說完,不等李恒反應過來,這傻**就已經吸取教訓跑開了,像受到驚嚇的羚羊一般,一口氣從三樓跑到了一樓,生怕再次被打。
110分?
糊弄鬼咧,作文寫那麼急還110,純粹是自欺欺人。
思及此,李恒有些明白這貨的心思:主打一個自己沒考好,就拉彆人下水的卑劣行徑。
二樓樓道口,李恒遇到了等他的麥穗,觀這姑娘的輕鬆神色,就知曉她肯定考得不錯。
兩人沒問對方考得怎麼樣,有說有笑往小假山行去,去同柳黎彙合。
沒兩分鐘,柳黎來了,麵紅耳赤地仿佛剛跟人打架鬥毆過一般,還是輸了的那種。
李恒關心問:“柳黎,你怎麼了?”
柳黎氣憤地道:“彆提了,媽的!真是倒黴!剛才遇著劉業江那王八蛋了,開口就說語文這麼難,我必定沒考好。
還說他能打110分以上,還說到大學陳麗珺就是他的了。”
麥穗驚訝,“劉業江這麼壞嗎,高考還搞班上同學心態?”
李恒無語:“除了沒提陳麗珺,剛剛他跟我說了一樣的話。”
柳黎問:“你打他了沒有?”
李恒搖頭:“他有備而來,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跑了。你呢?”
柳黎十分鬱悶:“我倒是想扇他幾巴掌來著,但這鳥人跑得比兔子還快,愣是沒追上。”
李恒安慰道:“沒事,好好考,他實力不如你,陳麗珺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呢。”
柳黎估計是真被氣到了,平日很少說臟話的對方連罵了好幾聲:“媽的!我這次要是沒考好,回頭我拿菜刀卸他一條腿!”
在李恒和麥穗的不斷安撫下,語文成績本就不是特彆拔尖的柳黎總算氣消了一些,三人吃過飯後,湊一起複習下午的地理。
地理是下午3點鐘開考。
因為乾了壞事,似乎怕被算賬,這門考試劉業江幾乎是踩著點進的考場,根本不給李恒發難的機會。
一般而言,地理在文科三科中相對是比較難的。但對於成績普遍較好的204班學生來講,反而是最死板的,比政治和曆史更容易得分。
這科考下來,大家都比較輕鬆。
下考鈴一響,劉業江就使勁往外跑,甚至晚上都沒回215寢室住。
弄起柳黎、鄒愛明和李團名幾人把學校翻了一遍都沒找到對方。
一問,都是受害者。
都被劉業江精準弄壞了心態,所以叫嚷著要打他呢。
班主任王琦得知劉業江的舉動後,更是鐵青個臉,氣得差點當場破口大罵。後來不放心,怕這小子繼續作妖,還特意騎上自行車跑了一趟劉家,跟劉業江交談了20來分鐘。
第一天考了語文、地理。
第二天上午考的數學。
1987年的湘南高考數學題難度很大。
大到什麼程度呢?
被公認為是恢複高考以來40多年曆史上最難級彆的考試之一。
曾讓太多經曆者流淚、傷心和抱憾,其難度甚至在新世紀後也隻有2003年高考數學卷可以比擬。
這不,試卷一發下來沒超過5分鐘,劉業江手心就已經滿是汗了。
沒過15分鐘,他已經不止全身都在冒汗這麼簡單了,而是全身都在抑製不住地顫抖,在打擺子,手中的筆都快抓不牢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麼難?老天爺!”
劉業江心裡升起一種恐懼感,然後下意識看向右手邊的李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