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西河總是灰蒙蒙的,空氣中彌漫著苦澀的花香。在灰蒙蒙的空氣中,太陽變得像個磨砂大燈泡。王子虛站在煙酒店門口,點燃了一顆大豐收。
那是他煙盒裡的最後一顆大豐收。隨著青煙繚繞著上升,他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揚,勾出一抹微笑。他覺得自己很奸詐。
父親住的地方離他家不遠不近,每隔一個月,他就要去探望一次。每次他都欲捎帶點什麼東西過去,比如牛奶或者啤酒,妻子得知後,每次都會掏出賬本給他算賬。
妻子總是說,你看,以後你孩子出生了,扣除若乾月的奶粉、尿不濕,咱們家的存款正好歸零。你現在給你爸送一箱牛奶,將來我們孩子就要少一罐奶粉,你現在給你爸送一箱啤酒,將來我們孩子就要少幾條尿不濕。伱也彆往心裡去,送吧送吧,等一年過後,你自己給你家孩子解釋,怎麼靠喝西北風活著。
為了避免將來對不起孩子,隻好讓爸受點委屈,好在父親並不在意。但是今天的王子虛不同於往日,他現在光私房錢就有一萬多,老婆的賬本上更是有盈餘。今天父親不必受委屈。他的錢包就是他站在煙酒店前的底氣。
當然,他站在這裡,也不是全為了孝敬父親。待會兒他要拿文曖公司的合同給父親簽,如果父親多問兩句,他就不得不硬著頭皮告訴父親,這是一家做什麼的公司。
王子虛的父親叫王建國。王建國同誌雖然抽煙喝酒罵人,但他是個傳統的好同誌。要是王建國同誌得知了這家公司的底細,勢必會大發雷霆。
但如果他先陪王建國同誌喝點小酒,以他的性格和酒量,彆說簽一個字,簽十個都不在話下。王子虛就不用編瞎話哄騙他了。
孝敬父親是好事,哄騙家長是惡事。做一件好事而免去做一件惡事,古時聖人也不過如此。所以王子虛覺得自己很奸詐,在那裡一邊抽煙一邊賊兮兮地笑。
走進店裡,琳琅滿目,玻璃櫃裡的是煙,架子上是酒,玻璃櫃和架子之間,是老板,黑黑瘦瘦的,鷹視狼顧地盯著他。
王子虛四處看了看,很謙虛地說“我沒抽過很多煙哈,這包利群什麼檔次?”
老板說“比你嘴裡抽的檔次高一點。”
王子虛把嘴裡的煙熄了,丟到煙灰缸裡,又指著櫃子裡的哈德良問“這個呢?”
老板說“比你剛才熄的檔次高一點。”
王子虛惱了,說,你夠了,我抽的什麼檔次我不清楚嗎?是個煙都比它檔次高。你這樣,先給我拿兩瓶稻花香活力型,再配兩條軟中華,我再來選我自己抽的。
老板幫忙配好後,搓著手回來問“請問您主要是商務式抽法還是口糧式抽法?”
王子虛問“何為商務式抽法?何為口糧式抽法?”
老板說“商務式抽法主要是抽給彆人看,大家相互派煙品鑒,可以集中展現您的檔次和品味。那麼口糧式就是針對抽得比較凶的客戶,更加注重性價比和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