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她是我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我們初次相識的時間,是在幼兒園小班的時候。
可以說她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外,和我最近的人。
但我說過,我是一個天生感情淡漠,但演戲天賦很好的人,所以和我的相貌一樣,我和她之間的故事,同樣也是一種罪孽吧!
對我來說,所有人都和陌生人沒什麼區彆,就算是父母這種特殊一點的存在,也說不上有什麼情深義重的感覺,所以夏也一樣。
但因為她,讓我從不置疑,從不困惑,萬年如一日的心境,有了一絲無法彌補的破綻。
這個心靈的缺口,我用了一萬八千年的時間,也沒有想到絲毫解決的辦法。
我二十歲回到啟明市之後,得到了關於她去世的消息——她在高三的時候,因為一次學校組織的集體旅遊,在陡峭的山體上意外跌落,直接死亡。
我一直想要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和我沒有關係,這是一場意外!
但是,在十五歲那年,我和她其實見過一麵。我們僅僅說了幾句話,但那時我能感覺出來,她有些不對勁。
夏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的身影,我從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猶豫、不解,和終於確信的眼神。
如果說有人和某某長得很像,會讓彆人認錯,但我不會,隻要看過我的人,絕對不會將我認錯,夏當然也不可能。
所以她的疑惑——我想,隻是因為無法置信,我會來到這所學校吧!
……
時間已悄然走到九點鐘的方向,這所學校也終於開始了新的一天課程,我和夏走在學校林間的小道。
這裡青草和樹木相伴,小而彎曲的霓虹石路蔓延到了視線的儘頭,抬頭所望之處,柔和的暖陽映射在路的前方,耳邊傳來斑鳩和杜鵑的鳴叫聲,隨處可聞到鬱金香盛開的花瓣香氣。
隻不過有些遠遠尾隨著我們的人,打斷了這林間小道的寧靜,破壞了唯美的一幕。
我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但是否來見夏一麵,一直都讓我無法做出決定。
可以說這是我的懦弱吧!
我猶豫了一萬八千年,到今天,也不能說我完全下了決心,更像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來罷了。
我是個很擅長演戲的人類,擅長到就連奧斯卡影帝在我麵前都自愧不如,無論什麼角色,什麼性格,什麼樣的特性,我不用練習也可以手到擒來,比真人更像真人。
但唯獨我演不了自己的心。
我在她的麵前,再也無法保持鎮定自若的內心。更多的,是惶恐不安和畏懼,似乎前方等待著我的,是數之不儘的修羅,和滿是血水的地獄。
我的內心受到一重又一重的煎熬,這足夠讓我無數次崩潰,如果是第一世的我,也許此刻已經道心破碎,再也不能修行了吧!
但經過了一萬八千年後的我,麵對如此的痛苦,也同樣的堅守著內心的防線。
夏對我來說,是造物者,或者說神靈、測試者給我的,第二重痛苦和詛咒,僅次於我的外貌所帶來的災難。
不,如今對我來說,她對我的痛苦,應該超過了第一重才對。
十五歲的我原以為已經斬儘了一切的因果,但二十歲的我卻發現,我已經無法彌補自己的過錯了。
秋日的陽光照到她的臉上,她和我一樣,有些無助,有些不知所措,但我停下了腳步,所以她也……停了下來。
在我的記憶中,夏是個很嬌小的女孩子,但如今的她身高已經超過了一米6,身材修長,秋季的學校製服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
兩年的時間不見,她的變化,真的好大啊!
不,應該說,我們已經有18000年沒見了吧!
夏身上唯一沒有太大變化的,是她那柔弱可人的臉蛋,彎彎的睫毛好似夜空上的月兒,有幾分嫵媚,又有幾分清純。
曾經孩童時期的我,是世界上最被人寵愛的小孩子,而夏就好像跟屁蟲一般,跟在我的身後,好似被所有人都忽略了一般。
但其實她,應該是世界上第二被大人寵愛的女孩子吧!
她有著一張嬌俏可愛的臉蛋,柔柔弱弱的,就像洋娃娃一般討人喜歡,人人都知道,她長大後,一定是一個精致漂亮的女孩子。
眼前的這個女孩子,隻有這張臉,才有著我所熟悉的記憶。
我之所以如此的惶恐,是因為……她的……那雙眼睛。
她是一個活潑爛漫的女孩子,笑容可以打破這世間一切的陰晦,大人們都喜歡她的理由,不僅僅是她可愛的像一個洋娃娃,而更多的,是她那純真的性格。
可如今我在她的眼睛中,再也看不到那閃爍著宇宙的星光,而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灰色的塵埃。
”好久不見了。”夏對我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