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事情她不清楚,但關於“咒禁是一種龐大且危險的力量”這點,卻是感同身受。
譬如“無間地獄”,一旦失控,受傷害的不止是自己,還會造成外界生靈塗炭。
冬生哥身上寄宿的力量同樣是特等咒禁。換而言之,他很可能和自己一樣,時時刻刻需要麵對來自體內的威脅。
“那……能解決嗎?”
伊清顏的目光始終沒有從男人的臉上移開,在思索片刻後,她沮喪地意識到,憑借她自己的能力,是沒辦法幫上哥哥的忙的。
相性根本對不上,她擅長的隻有破壞。
那剩下的就隻有……眼前這個女人了。
“以你的能力,那個叫‘天魁權首’的咒禁,應該能做到吧。你能幫冬生哥快點醒來嗎?”
“咦,伊小姐,你這是在拜托我?”
安知真笑了起來。
“你難道能放心我的‘邪惡能力’,讓你的冬生哥任我施為?現在的他,說不定是這輩子最脆弱的時候哦。對我毫無防備,隻要我願意,就能很輕鬆地將他操縱和洗腦。”
“……你話好多。”伊清顏的語氣不快,“到底要不要幫?”
在她的心底深處,是有那麼一點點擔心,這源於對眼前這個女人的天然排斥;但她的理性告訴她,對方不會這麼做。
從她主動對自己出手,毫不介意地對普通人濫用能力開始,伊清顏就已經能確定,這個女人的本質是冷酷無情的。
但這正好能說明,冬生哥對她而言確實特彆。她如果真的想要洗腦控製的話,早就該這麼做了。
雖然男人身上的咒禁即便在不完全的前提下,仍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那個《天魁權首》,不過冬生哥本人卻對她毫無戒心,她要是有心偷襲,辦法要多少有多少……
對伊清顏而言,承認這一點並不容易。
“反正,你的咒禁就是專門用於精神領域的,能做壞事,也能用來做好事吧?”
安知真輕柔的手指在男人的額頭上劃過,似是感慨。她沒有抬眼,而是輕輕搖了搖頭。
“你,你不行嗎?”
伊清顏見她這副反應,不由得瞪大眼睛。
等等,如果她不行,那還有誰能幫忙?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對他使用能力的。我有答應過他。”
“這、這種時候還在考慮這個?現在冬生哥的情況不是很危急嗎?都已經走火入魔了,能幫到他的人就隻有——”
“我說過了吧?如今的我對能力的控製還不完美,萬一傷到他就不好了。雖然概率很小,但我不想用冬生來做實驗。”
伊清顏眯起雙眸,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那,你不是沒用了嗎?”
安知真臉上笑意未變,她繼續說道:
“但相比起以上這些,最重要的理由其實是……”
她看向懷中的男人,語氣溫柔。
“有些事情,隻能由他自己來麵對,關心也好、著急也罷,我不會乾涉他。我能做的,就是在旁邊守著,決不讓其他人來打擾他。”
女人又瞧向伊清顏。這一次,她的眼神中不再有調笑,而是一種寧靜的認真。
“這就是我和你不同的地方。”
伊清顏沒有再說話了。二人在觀念上存在分歧,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從對方口中聽到類似的話。
她隻是這麼說道:
“如果這一次,冬生哥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醒過來,或者因為你的決定耽誤了事,導致他受了無法彌補的傷害……我會很生氣,並且,認為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少女的語氣中充滿著低氣壓。
“那是不可能的。”
安知真說。
“冬生是我看中的男人,怎麼會輸給自己呢?”
真搞不懂,她想,這女人那種沒來由的信心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她可是親眼見過冬生哥粉身碎骨,差點死了,不,應該說是真的死了,隻不過死了後又活過來……
……對了,說不定,安知真也是見過的。她有聽哥哥聊起過以前的事情。
也許,對方是真的長著一副鐵石心腸吧。至少對伊清顏而言,她實在很難理解——見到在意的人受到折磨,不會覺得心疼嗎?不會想要阻止嗎?
果然是個不可理喻的家夥。
如果這時候的哥哥能聽見外界她們的對話,會更讚同誰的判斷呢?
想到這裡,伊清顏下意識地抿起嘴唇。
……她其實已經隱約知道答案了。
按照她對冬生哥的理解,他的選擇很容易猜得到——
*
如果這時候的岑冬生能聽見外界她們的對話,他會更讚同誰的判斷呢?
雖然對清顏妹妹的關切有點不好意思,但答案隻會是一個:
實際上,他原本就是為了挑戰心魔,才會讓自己的意誌徹底浸入心湖。
岑冬生自己是很清楚的。既然咒禁的力量是源於鎮壓外魔,如果不能依靠自己的意誌、而是借助外力勉強渡過這一劫,遲早還償還代價。
到那時候,意誌上的薄弱,將成為他身上的最大弱點。
而現在,雖然“走火入魔”是個令他感到措手不及的嚴重危機,但這也同時給了他解決後顧之憂的機會。
他第一次以認真探索的態度,望向那個幻想中的黑影,那個象征著“本我”的形象。
就在剛才,當他將意識徹底沒入這幅畫麵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黑影一直在無意識地呼喚自己,並在此時告訴了他關鍵信息。
他體內的力量,不再是“不知名的特等咒禁”,而是——
《他化自在》,這就是它的名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