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賢在江戶禦苑裡麵等了一個小時,然後又去給德川家治量了一下體溫,發現燒已經開始退了。
德川家治也更加清醒了:
“多謝曲先生,我感覺好多了。”
曲賢笑著安撫說:
“大王好好休息,現在天冷,儘量不要外出了,過了冬天就好了。”
德川家治再次感謝:
“謝先生提醒,我真的是老了……”
曲賢告退離開房間,向田沼意次、鬆平定信等人道彆。
鬆平定信隻是微微拱了拱手,說了一聲慢走。
田沼意次卻非常客氣的把曲賢送出了門。
到了門口,曲賢看了看周圍,低頭在田沼意次耳邊小聲說:
“做好準備吧……”
田沼意次本來挺高興的,聽到這句意義不明的提醒,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先生此言……何意啊?”
曲賢又看了看周圍,小聲念叨著解釋說:
“田沼先生用過油燈嗎?若燈油未儘之時,就算是火燭虛弱,也可以調整修理。
“但若是燈油已儘,火燭就算仍然還在燃燒,也隨時都可能熄滅了……”
田沼意次完全明白了,心也徹底的沉了下來。
屋外的冷風一吹,田沼意次也咳嗽了吵起來。
曲賢看到這一幕,頓時就開始發愁了。
曲賢不隻是一個醫生,作為近距離接觸日本國王,隨時了解日本國王健康狀態的人,他也算是一個編外的情報人員。
日本這邊出了什麼大的變動,曲賢都要直接上報給招撫使,然後送去大明本土。
曲賢再次意識到,眼前這個田沼意次也已經七十一歲了。
雖然他的身體看上去還算硬朗,現在也算是行動自如,但也已經到了隨時可能去世的年齡。
曲賢雖然不知道日本的曆史,但卻知道君主去世必然導致政治格局變動。
田沼意次受德川家治器重,在日本搞商業化改革,豎立了太多的政敵,以至於他的長子莫名其妙的被殺了。
這三年又更進一步,支持完全對大明開放工商業,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他馬上去死。
等到德川家治去世的時候,田沼意次幾乎肯定會被政敵清算。
若是兩人前後腳死了,那新上位的將軍和大臣們,會不會改變與大明的關係?
日本肯定有抵觸大明,希望改變目前局勢的大臣。
他們肯定會借助這個機會做事。
大明必須儘快做好準備,提前安排好新一代的代理人,壓製抵觸大明和反感田沼政策的日本大臣。
曲賢在心中歎了口氣,從自己的藥箱出拿出了兩小瓶藥物:
“田沼先生是日本國的頂梁柱,一定要注意身體。
“回去若是風寒發熱,就把這兩瓶藥服下。
“若是兩個小時之後沒有好,可以派人去叫我。”
田沼意次下意識的接過藥瓶,同時不置可否的點頭道謝:
“多謝先生,我會注意的。”
曲賢與田沼意次道彆,回到招撫使衙門之後,也沒有閒工夫去喝酒了。
馬上把自己的判斷寫下來,然後親自去拜見招撫使,說明這次治療中的發現,同時把報告也遞上去。
“屬下覺得,德川家治已經油儘燈枯,很難熬過這個冬天了。
“田沼意次雖然身體還行,但是德川家治一旦去世,他很大概率會失勢。
“日本局勢必然有變,應該提醒殿下提前做好準備。”
招撫使覺得這份消息值得單獨報送,於是就直接安排了蒸汽帆船送回大明。
八天之後,鹹寧四十三年十二月六日,朱簡烜剛剛開完水利工程規劃的會議,就收到了日本方麵送來的消息。
朱簡烜看完之後就在心中感慨了:
“看來這個德川家治是真的不行了。
“就算是有抗生素殺菌消毒,有水楊酸止痛退燒,也隻是稍微延緩一下死亡時間。
“又要操心日本局勢的問題了……”
日本列島是神洲大陸的海上長城,也是通往大洋和北美的前進基地,必須得儘可能控製起來。
朱簡烜稍微考慮了一會兒,安排人去召田意明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