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簡烜看完了兒子們的報告,安排完了新的改革事項,就把精力投入到了科研上。
朱簡烜現在最關心的幾個項目,首先是放射性元素和原子能武器,然後是半導體集成電路,最後是網絡和移動通訊。
半導體產業是科技革命的基礎,無論多重視都不為過的。
半導體產業成熟之後,超級計算機自然也會同步成熟,其他的工業產業發展,也都會跟著大幅度加速。
朱簡烜現在有空的時候,就會親自參與相關的討論,儘可能給相應的科研項目組提供思路。
帶著工匠們探索基層電路製作工藝,摸索設計光刻技術、移動通訊技術。
最早的集成電路是工匠手搓出來的,是使用常規化學蝕刻的方式製作的,生產效率很低而且成本很高,不具備民用條件。
有了成熟的光刻機之後,集成電路才從貴重藝術品變成了工業產品,才能有個人電腦產生。
朱簡烜泡在工程院和科學院,陪著學生們一起研究怎麼提提純矽晶,順便規劃大明未來的網絡結構體係。
朱簡烜那十二個最年長的兒子,在廣東實施他們的基層調研。
皇子們在廣州府城的活動了沒多久,還沒有來得及到城外去調查情況,就已經遇到了非常麻煩的問題。
語言差異太大了,普通百姓說話的時候,他們完全聽不懂。
就算是自認為能說“雅言”的商人、書吏、管事,他們的雅言也非常的不標準,口音非常的濃重,同樣非常難以辨彆。
“雅言”是官話的統稱,概念上相當於古典時代的普通話,但是遠不如現代普通話那麼規範。
古典時代沒有統一的語音教學,也沒有廣播、電視、錄像等手段糾正讀音,隻能靠書籍配合人與人之間的耳口相傳。
雲南、四川、山西、山東、甘肅、淮海地區的方言,在現代當然都算不上普通話,但在古代都算是官話。
大明最早的官話雅言,是以江淮官話為基礎形成的,是明朝開國皇帝和主要功臣們的口音。
但是永樂遷都順天府之後,很快就受到了北方口音的影響,也受到了從山西遷來充實順天府人口的移民影響。
慢慢形成了一套混合後的新雅言口音,與現代的普通話有一定差異,但彼此能聽得懂。
現代人聽大明雅言,相當於聽一種口音比較奇怪的北方方言,能聽懂但是無法判斷那是哪兒的方言。
對於北方人而言,北方方言都一樣,都能聽得懂,南方方言也都一樣,都聽不懂。
這個世界的崇禎前期,大明中央朝廷南遷,大量的北方勳貴和人口南下,大明雅言再次與江淮官話和吳語互相影響。
中原的最北和最南兩個方向上的口音融合,讓官話和雅言往口音和字詞折中的方向發展。
地方性特色過高的詞彙,在融合過程中逐漸邊沿化直至拋棄。
一個詞自己說出來,同伴們大多聽不懂,甚至可能在彆的地方有比較詭異的意思,當事人就慢慢的注意規避了。
就算是幼時的口音很難大幅度的改變,放棄最具鄉土特色的“土掉渣”詞彙卻很簡單。
再加上江浙地區的工商業最為發達,城市人口和識字比例全國最高,內部和對外的交流都最為頻繁。
這種環境適合官話的推廣,大明新雅言的影響範圍不斷增大同時不斷的深入。
江南城市百姓基本能勉強說類似雅言的方言,民間商人和管事以及商行的夥計,大多能說比較清楚的大明雅言。
在吳國開發和建設,以及朱簡烜北伐滅清,乃至重新統一天下的過程中。
大量的江淮人、浙江人、湖北人、四川人、山東人,以移民或者是的災民的形式,在朱簡烜的吳國封地彙聚到了一起。
閩國公一係藩鎮的加盟,又帶來了一批福建軍官。
他們之中很多人抓住了千載難逢的曆史機遇,進入了圍繞朱簡烜形成的新大明統治集團。
在澳洲和順天府的朝堂上,以及世界各地的戰場上,這些地方口音的官話再次互相影響,口音和用詞也更加的折中了。
在順天府長大的皇子們,在北方地區和江南地區實訓的時候,語言問題都不是需要特彆在意的問題。
就算是有偏僻地方的百姓的口音非常難懂,也很容易找到能輔助翻譯的人員。
但是廣州府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彆說鄉村地區的百姓了,就算是城市中的普通百姓了,也都幾乎不會說雅言。
城市的商人、管事、夥計們,也沒有多少會說大明雅言的,習慣性的張口就是廣東本地話。
就算是那些聲稱自己會說雅言的,以及應該會說雅言的衙門書辦,大多口音非常的濃重,需要仔細分辨才能聽得懂。
想要真正好用的翻譯,得去官營廠商在當地的分公司和分廠裡麵去找。
這還是大明有了廣播和錄音設備,衙門和官營廠商經常用廣播講雅言,形成了一定影響後的結果。
很多時候直接跟當事人說話,需要說話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傾聽方努力分辨和理解意思,還沒有寫字交談的效率高。
皇子們也很快就發現,廣州府的城區雖然龐大,人口也在全國都能排前列,但幾乎沒有真正的外地人。
廣州城內和周圍的居民幾乎都是本地人,新居民也大多來自廣州城周邊的府縣。
他們也都是日常習慣性的所一口廣東話,與土著廣府人的口音也許略有差異,但是他們之間都能聽得懂。
而北方來的皇子們都聽不懂,隻能聽隨行的官員和書辦現場翻譯。
經過本地官員的介紹,廣府當然也有遙遠地區來的移民,包括雷州、瓊州、交趾、潮汕、福建、廣西、江西、湖南的人。
但是他們大多集中在寶安縣,那邊本來就是土客混居甚至客家為主的地方,少部分在東莞縣。
由於廣府本地人口基數太大,周圍的文化語言相同的潛在人口同樣龐大,所以外來人口很難稀釋廣州城的人口成分。
廣州府的官員也有意將廣府人、客家人、新外來人區分管理,主動將新移民引導到寶安、東莞兩縣。
皇子們的教育中,涉及到了南方地區的民間矛盾,對廣東的土客矛盾有一定的了解,但是以前也沒有什麼實際感受。
實際上這個世界的大明的土客矛盾,也確實不如曆史上的清朝中後期那麼嚴重。
雖然這個大明的人口密度比大清更高。
這個大明不但不搞遷界禁海,反而是朝廷、藩鎮、民間一起行動,集體去中南半島和南洋群島上開荒。
與其土客之間爭鬥,不如一起去打東南亞土著。
所以絕大部分時候,現在廣東的土客居民雙方,很少會因為土地和水源的問題而互相爭鬥。
到了天工朝的時候,大明在全世界開荒屯田,工業化的新產業吸收了大量的人口,再次降低了雙方的基本矛盾。
不過由於雙方在語言和生活習慣上上的差異,土客居民聚落之間大多仍然涇渭分明。
地方官員擔心雙方鬨矛盾,也都有意分而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