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達兄,你很不錯,是個漢子!之前是在下莽撞了,對不住了!”
張興端著碗,踱步走到魯達身邊,一陣猶豫後,終究還是略表歉意。
魯達點頭:“小事耳。”
或許是又吃飽了,張興躍躍欲試道:“不過在下近日對擊矛之術又有所得,不破不立,道理又漲幾分,他日若有機會,還請魯達兄賜教!”
這家夥,怎麼腦子裡缺根筋呢?
魯達正欲多說,猛地轉頭,目光看向門外。
隻見泥濘的山路間,雨幕中,稀稀拉拉一行身影由遠及近。
走在最前麵幾人,個個步伐矯健,目光銳利如鷹隼,兵器不離手,還背負著長弓與箭壺。
隨行的,還有輛黑布遮蔽的馬車。
看模樣,似乎是走南闖北的鏢師。
鏢頭見有歇腳的驛站,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但轉瞬又看見驛站外,停靠的一輛輛馬車,屋內聚集著不少人影。
頓時又麵露忌憚之色。
他回頭,看了眼瀟瀟山林,終究還是一咬牙,朗聲道,
“諸位,我等來自隴右都護府,奉命押送貨物前往渭州城,途徑貴寶地,還望準許我等進來躲躲雨。”
轉運使本還在肉疼今晚煮粥耗費了多少糧草,此刻聞言,警備的抬頭,看了眼大雨中這些人。
又看了眼魯達。
魯達麵無懼色,反而爽朗大笑:“原來是隴右來的老鄉,不知王贍將軍當年北渡黃河攻打湟州城後,扶持的當地吐蕃政權還在否?”
“啊?吐蕃不是後麵又反叛,被王贍將軍夷滅九族,曝屍荒野九日了嗎?”
鏢頭心生疑惑,試探性的回道。
哦?原來是這樣麼……
我離軍多年,外麵的世界變化這麼大了……
魯達麵色不變,讓人絲毫看不出底細。
“哈哈,許是灑家記錯了,來,還請入內躲雨!”
片刻後,安頓好馬車。
一眾鏢師取下鬥笠,將身上雨水抖拭,又小心將腳底淤泥在階梯上刮下,這才戒備的走進前堂。
許是從細節處,發現魯達等人都是官府中人。
這群鏢師隱隱鬆了口氣。
畢竟如今大宋雖已有頹象,但官府殘威仍在,大多數人麵對官府還是抱有幾分信任。
雖然有些眼饞熱氣騰騰的熱粥,但鏢頭有分寸的並未開口索要。
魯達目光掃過這些人,但最終,注意力卻停留在一名身材單薄的書生上。
而張興、轉運使等不少人,也麵露疑惑的看著這名書生。
這書生大約二十歲的年紀,雙臂消瘦,頭戴方巾,背著書籠,像是去渭州城趕考的。
活脫脫一副“上知天文,下肢無力”的病弱書生形象。
“哦,這書生喚作申福,是我們在路上遇到的。見他孤零零的可憐,便邀他同行。”
鏢頭看出了魯達眼底的疑惑,主動解釋道。
“原來如此,倒是個膽大的……”
魯達點點頭。
“嘮叨各位了,我是群樂鄉人士,由於岷山鬨響馬,不敢走近道,這才多繞了幾日,準備去渭州城中投奔故友,潛心學問,以待明年科舉!”
申福有些怯懦的看了眾人一眼,輕輕地說道,
“小生我想借團篝火暖暖身子,有塊棲身之所就行了!”
說著,便是對著眾人作了一揖,禮數周到。
隻是身體顫抖,麵色蒼白,一副虛不受力的模樣。
之後,申福似乎為了表現自己並非閒人,幾位鏢師搬運東西的時候,他一直忙前忙後的幫忙。
隻是他力氣微薄,連個箱子都抬不動。
卻還是一臉認真的幫鏢頭托舉著鏢具,跑上跑下的,力氣沒出多少,汗水倒長滿一身。
夜宿驛站,大雨傾盆,又有鏢師、文弱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