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私宅。
直到天黑,被叫到嚴家的商人們,這才滿臉紅光的走出府門。
同樣的,嚴紹庭也是滿臉容光煥發,精神抖擻。
嚴虎卻是哭喪著一張臉,覺得自己這一次陪著大少爺胡鬨,等閣老和小閣老從宮裡回來,肯定是死定了。
府門前。
嚴紹庭雙手抱拳:“諸位慢走,等正月裡空閒下來,我在崇文門外請大夥吃酒。”
京師九門,崇文門乃是稅關所在,崇文鐵龜更是名響京都,自河北涿州等地運來的美酒佳釀,都要走崇文門進入內城。
城門內外,多有酒家掛著南路燒酒的招牌,便是這等緣由。
恍恍惚惚提心吊膽了半日的商賈們,此刻也算是滿載而歸,個個笑臉應下。
嚴虎瞧著自家大少爺和這幫奸商笑談甚歡,心中卻是愈發的不安起來。
等商人們離去之後,嚴紹庭方才心滿意足的轉身回府。
僅僅是今天這一趟,自己便得了個大豐收。
如今北京城裡尋常私宅和門麵均價,大抵是在五兩左右一間。
嚴家在北京城裡就有私宅一千五百間,自然都是好地段好屋子,但也大抵作價十兩銀子一間。
今日全部賣出,便是得銀一萬五千餘兩。
房產不過是小錢。
真正的大錢,卻都是那些書畫、家具、成衣、絲綢布料、金銀器具等。
譬如布匹,嚴家存著的自然不是尋常布匹,都是上好的料子,最低也得六兩銀子一匹。
而諸如織金、提金、妝花等織成料,更是一匹就價值數十兩白銀。
光是布匹一項,今天就談成了五十萬兩的價格。
再有便是金銀器,也有十萬餘兩。
最後就是諸如螺鈿彩漆大八部床、雕嵌大理石床、彩漆雕漆八步中床、描金穿藤雕花涼床等等床具,就高達五百餘件,作價十萬兩。
而一些零碎的物件加起來,也賣出了二十萬兩左右。
這麼些東西裡,反倒是私宅房屋鋪麵最不值錢。
林林總總全部加起來,竟然是賣出了百萬兩白銀。
加上嚴紹庭知曉的,嚴家在京中府上後花園地窖裡還藏銀二百萬兩。
算起來,現在就有三百萬兩白銀是擺在自己麵前的了。
可就是這些,還不是嚴家全部的家產。
至於說嚴府收藏的那些字畫古書,嚴紹庭今天倒是一件都沒有售出。
這些東西,且不說過後還可以獻給嘉靖換些實實在在的好處,就單憑這些東西在後世的價值,自己也得給保護好。
反倒是嚴家名下並沒有多少田產,有一些也都是安置在江西老家,不過萬餘畝。
連某位半座鬆江府人家的零頭都不到。
而整個嚴家上上下下加起來,也不過四五百萬兩的家產。
想到正德朝時太監劉瑾被抄家時,就抄出了千萬兩白銀的家產,嚴紹庭不得不感歎了一聲。
“帶隊伍,當真是費錢!”
嚴家貪汙的肯定不止現有的這麼些家產,但其中除了那些字畫珍寶外,諸如現銀等黃白之物,大多都被嚴家用來收買下麵的官員了。
回到前府,看著被除了幾張桌椅板凳,已經被搬空的正堂,嚴紹庭信心滿滿。
嚴虎卻是哀嚎了一聲。
“少爺,咱們這回恐怕是死定了!”
幾名仆役縮在角落裡,雖然不曾說話,但臉色和眼神同樣的難看。
嚴紹庭卻是不管這些。
嚴嵩和嚴世蕃不在家,嚴嵩老妻已死,嚴家現在就他最大。
嚴紹庭手握著今日賣嚴家的賬本,看向嚴虎:“你明日在城中逛逛,若是遇到有歐邏巴國來的夷商,就給弄到府上來。”
嚴虎苦著臉:“少爺您要找夷商作甚?該不會是要把咱們家的東西給賣到歐邏巴國去吧?”
死了死了。
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