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京城的天氣,漸漸炎熱了起來。
盛夏將至,熱的人們四處尋涼。
皇城文華殿南邊的文淵閣,從國初就是內閣運轉的地方。
文淵閣裡。
除了內閣大臣們,便是有一幫翰林院的學士和中書舍人們負責上傳下達。
這時節還未到最熱的時候,但內閣已經開始少量的使用冰盆為文淵閣降溫,好保證這座帝國中樞心臟能夠始終高效運轉。
再苦不能苦內閣!
內閣的優待是必須要保證的潛規則。
不然你當官,我也當官,誰還想著削尖了腦袋入閣?
今日的文淵閣已經開始提供冰鎮的蓮子湯了。
隨侍內閣的嚴紹庭,坐在自己的專屬辦公桌前,小口小口的喝著這免費的內閣福利,目光卻是衝著裡麵的內閣大臣班房瞅著。
相較於自己這張樸實無華的小辦公桌,裡麵的桌案全是雕刻紋樣,木料名貴的大桌案。
嚴嵩一如既往的坐在內閣的頭把交椅上,眯著雙眼好似終日都睡不醒一樣。
徐階今日也沒了心思享受免費福利,卻也不看各部司衙門呈上來的奏章,就坐在那裡不知道想些什麼。
高拱今天卻挺開心的,將那一小碗冰鎮的蓮子湯,喝的直溜發聲。
而與往日裡不同的是。
今日的內閣班房裡,多了一個人。
不是原本就在內閣,如今在東南的張居正。
而是剛剛從吏部左侍郎回到禮部升任禮部尚書,繼而在最近被道長繼續賞升進入內閣的袁煒袁樊中。
袁煒能入閣,是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
他有一個顯著的能力和特點,如同當年的嚴嵩和前些年的嚴世蕃一樣。
會寫青詞。
會寫好青詞!
自從嘉靖十七年考中進士,隨後在翰林院充職為官,由編修升為侍讀,袁煒就展現了自己寫青詞的能力,被道長召進西苑服侍修道,撰寫青詞。
也是因為這一份能力,袁煒的屁股底下便好像是被按上了火箭一樣。
嘉靖三十五年任南京翰林學士,掌管南京翰林院,後擢升試講學士。
在短短的兩個月後,便官拜禮部右侍郎。
次年,加官台子賓客兼學士。
等到去歲,嘉靖三十九年,袁煒進吏部左侍郎。而在今年年初,袁煒又調任吏部左侍郎,前不久終於是回到禮部成為禮部尚書,加封太子少保。
最終,袁煒憑著一手好青詞,成功入閣。
而他也會在後麵幾年裡,與先後入閣的李春芳、嚴訥、郭樸三人,被諷刺為青詞宰相。
修道。
青詞。
搞錢。
這就是如今西苑裡的那位道長的帝王日常。
想著後續幾年內閣裡的人事變動,嚴紹庭微微眯起雙眼,低頭看向麵前的幾份公文。
從去歲開始,自己抓住的就是道長最關鍵的搞錢問題,所以才能如今在這內閣有一張縮小版的桌案。
自己不會修道,也不會寫青詞,也無法在這兩個方向有所動作。
忽的。
嚴紹庭正在看海瑞急遞入京,將鄭泌昌、何茂才等犯官緝拿的奏章,卻是目光一動。
他忽然想到,如今在道長身邊陪著修道的道士陶鐘文,似乎並沒有修道升仙,而是快要壽元將儘了。
陶鐘文死後,老徐就將藍道長推薦到了嘉靖身邊,對嚴家和嚴黨的最終倒下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不知道龍虎山張家願不願意入京……”
嚴紹庭默默的嘀咕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