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後院。
陸繹麵露不解:“姐夫,怎麼了?”
嚴紹庭來回踱步,看向陸繹,再一次確認道:“你是說,現如今城中都在說我,將會成心學一派宗師?”
陸繹重重點頭。
“就是這麼說的。”
“還算那幫人識相,知道我家姐夫的厲……”
陸繹自顧自沾沾自喜的說著,隻是說到最後,卻是閉上了嘴。
因為在他眼前,自家姐夫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陸繹縮了縮腦袋,小聲道:“姐夫?這件事有問題?”
嚴紹庭看向小舅子:“滿城皆言我,你覺得是好事還是壞事?”
雖然現在事情有些急。
就連徐渭都出城去了昌平,顯然也是因為這件事,而去做準備了。
但嚴紹庭覺得還是要鍛煉一下這個小舅子。
陸繹則是眉頭皺緊。
他即便是在錦衣衛差事之外再如何的單純,但見嚴紹庭此般模樣,也終於是悟出了一些不同尋常。
而後他眨了眨眼,小聲道:“名聲……”
見小舅子說出這兩個字。
嚴紹庭當場麵露笑容,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陸繹卻是雙手重重一拍。
“姐夫,我知道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
說完之後,陸繹更是雙眼閃爍著亮光。
“……”
嚴紹庭不禁翻了翻白眼。
這小子倒是會打比方。
他輕咳一聲,緩緩坐下:“說的也無錯,人怕出名啊。可你想想,伱姐夫我如今的名聲,經過這一遭會傳的多大?傳成什麼樣子?”
陽明之後,心學一派宗師。
這是自己能擔得起的名頭?
彆說是自己了,就算是老嚴頭,也不敢擔上這個名頭。
嚴紹庭抬頭看了眼天色。
他詢問道:“這個消息,是什麼時候在城中傳開的?”
陸繹想了下回道:“就在閣老回家後不久,城中就傳開了。”
嚴紹庭雙眼不禁一縮。
看來自己猜的沒錯了。
某人啊。
眼看著官麵上的手段已經無用,便轉而從士林清流名聲上下手了。
他是想要將自己弄臭嗎?
“今天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眼下一時想不到如何應對。
嚴紹庭隻好轉而詢問起今天交代小舅子的事情。
聽到這個。
陸繹卻是麵露擔憂,搬著凳子坐在嚴紹庭身邊,有些不安道:“姐夫,是不是有人想要將你的名聲弄臭啊。”
聽到小舅子的關切。
嚴紹庭麵露意外。
這小子竟然能明白這一層關係。
他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不用擔心,不過小事爾。”
陸繹卻是搖頭道:“這怎麼能是小事!姐夫你和俺不一樣,俺是在錦衣衛當差做事,這輩子大概也就在錦衣衛廝混了。”
說著話,陸繹揮了揮手刀,目光閃爍著殺機。
“錦衣衛是什麼地方?本就是豺狼虎豹聚集之地,從太祖朝開始就沒個好名聲。”
“可姐夫你不一樣啊,你是在朝為官,將來還要入閣拜相的。”
“若是現在讓這些人將姐夫的名聲弄臭了,以後姐夫可就再難說入閣一事了。”
嚴紹庭始終麵帶笑容,看著如此關心自己名聲的小舅子。
這小子,對家人的心地倒是好的。
他笑著安撫道:“不用擔心,不過些許小事,也未曾真的傷到姐夫我名聲。這件事不用急,兵法有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等對方將招式都出完了,咱們再打回去!”
陸繹有些不確信。
“真的?”
嚴紹庭哼哼兩聲,轉口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呢!”
見姐夫不願再提名聲這件事。
陸繹隻好開口道:“姐夫你放心,已經讓人在查了,不會被發現的。”
說完之後。
陸繹又說道:“還有東南那邊,張居正依舊是待在蘇州府督糧道署,隻是對外謝絕見客,似乎因為這一次清丈蘇鬆兩府的事情,兩府對他頗有怨言。”
都是過去不用納糧的一等田地。
如今卻被張居正清丈出來,此後儘數都要按照朝廷繳納賦稅錢糧。
蘇鬆兩府的人,對張居正能有好臉色才有鬼了。
若不是張居正的身份。
恐怕這些人早就四處走動遊說,鼓動地方上奏彈劾他張居正了。
隻是不知道蘇鬆兩府清丈田畝背後,又有怎樣的利益交換。
恐怕張太嶽現在也很想回京吧。
嚴紹庭心中暗暗想著。
陸繹已經接著說道:“倒是那個海瑞,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跑去徽州府了。”
嚴紹庭一愣:“他去徽州府乾嘛?”
陸繹搖搖頭:“好像是有徽州府的官員寫了書函,請他去的。”
嚴紹庭此刻雖然麵上不顯,但滿心都在想著京中那背後推波助流,傳出自己已是將來心學一派宗師的事情。
他隨口說道:“讓人盯著,一旦有事立馬告訴我。”
陸繹點點頭。
“姐夫你就放心吧,知道你要用這個海瑞,我都是讓衙門裡最善暗探的弟兄盯著東南的消息。”
嚴紹庭瞥了一眼陸繹:“那我是不是該讓你姐尋些好東西給你?”